柳真看蘭斯盯著自己看,還以為是剛才不自覺的動作冒犯了他,連忙把手收回來。
道歉的聲音還沒說出口,眼前俊秀的人先一步上前。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捏在他頭頂的黑帽,再一碰,就摘了下來。
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蘭斯心裡一沉:……
他只是腦袋裡想一想,怎麼就真的去做了?
但他似乎……對這個人有著近乎詭異的直覺,他知道柳真不會生他的氣。
就是一種感覺:他不會生氣的,不管這個人外表看起來有多冷漠,都不會和他發脾氣。
所以愣神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不過片刻功夫,蘭斯就沒了剛剛的尷尬,反而笑嘻嘻得插著兜,說:「早在之前就想說你了,長得這麼好看,天天戴帽子幹嘛?白白浪費了這張臉。」
說話時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和對待別人沒什麼不同。
哪怕是和伊凡講話時,都會關心得問一聲:最近有沒有被你家殿下欺負。
也會眨著那雙琥珀一樣的眼,對著人家飈段子:他要是敢欺負你,就和我說,真是的,還在孕期呢,都不注意一下影響!
只是和他說起話來,就成了這種單純得耍流氓。
柳真一時有點兒手足無措。
一米□□的Alpha,傻愣愣得站在操場上,過了好久才發出一聲重重的「嗯」,說:「以後不戴了。」
蘭斯沒想到這人會這麼好說話,一時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尷尬地哈哈笑了兩聲,轉移話題:「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剛才叫住我是有事嗎?」
柳真張張嘴,但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只是點點頭,喉嚨里發出一聲「嗯」。
他其實沒有想好,要用什麼樣的藉口留住蘭斯。
就好像當初,這個人一心要洗去記憶,他也留不住一樣。
他們的世界沒有交集,而他又滿身秘密。後來好不容易他做出讓步,給了蘭斯保留這些秘密的權利,這個人卻又不要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在凱里的公寓裡,蘭斯最後對他說的話。
「你太自我了,覺得給我什麼都是你的恩賜。我知道你覺得自己比普通人厲害,你看不起我這種普通的人類,那還不如兩相忘了吧。你做你的大巫師,我做我的公子哥,原本也不是一個世界,本身也沒什麼交集。我也不想記住你和你的世界,這樣也省得每天被你提醒我這個物種有多卑微。」
「況且,我們的開始本身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你這一個月對我很好,我們正好把所有恩怨一筆勾銷,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這樣不是更好?」
那時的他,是怎麼想的?
那些被他當做施捨給出去的東西,又被原封不動得退回來時,他才深刻得認識到……
他守著的東西,也不過是別人棄如敝履的、沒用的玩意兒。
而同處一個世界,誰又比誰更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