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連梓身體不好,十分怕冷,到了冬天幾乎都只能待在溫暖的室內不能出去。就算是夏天,室內的空調溫度也不能降得太低,睡覺也需要蓋著厚被子。唐言之習慣了這樣照顧著妹妹,就算他自己覺得熱了,也還是以妹妹的感覺為主。
「快睡吧,你需要充足的睡眠。」
「哥你也不要睡得太晚。」
「嗯,哥哥知道。」唐言之溫和的說道,將檯燈的光線打暗了一些,並且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了大部分的光。
唐連梓側著睡在他身邊,不一會兒又悄悄睜開眼睛,看向認真看書的哥哥。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黑色柔軟的短碎發有幾絲垂落在鏡框和側頰,朦朧的光線鍍上了他的輪廓,讓他看上去比平時還要顯得溫和幾分。
哥哥還有一雙很好看的手,骨節分明而修長。這雙手曾經拿著手術刀救了無數患者,也曾經拉著她走過年幼的時光。
她從出生起,據說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哥哥,比起父母,她也更喜歡纏著這個比她大了六歲的哥哥。她從牙牙學語學會走路到開始上學,好像哥哥都一直是帶著溫和笑容牽著她的手陪伴著她。
直到她十四歲的時候,二十歲的哥哥忽然說想去外國留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兩年後父母遭遇意外離世,他才回國,開始像她十四歲之前那樣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他們兄妹相依為命的過了三年,如今她已經十九,哥哥也二十五歲了。
唐連梓安靜的看著哥哥靠在床頭翻動書籍的樣子,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哥哥已經到了現在的年紀,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她了。所以,她應該更加珍惜現在這樣能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唐言之看了一眼已經顯示十一點的鐘,摘下眼鏡合上書,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下了床。妹妹已經睡著了,看見她無意識的蹭了蹭枕頭,唐言之笑笑關上了檯燈悄悄走出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因為三年前那場意外,唐連梓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睡覺,一睡著就是連連的噩夢,將她本來就不好的身子折磨的更加糟糕。唐言之就只能日日夜夜的陪著她,讓她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這樣她才會好一些。
起初唐連梓會半夜驚醒的時候,唐言之是和她一起睡的。後來情況好些了,唐言之就改成等著她睡著了,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畢竟就算是兄妹,但是兩個人都成年了,一起睡覺還是有些不妥。
不這樣的話,會讓他覺得心裡的罪惡感更加沉重。唐言之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將手裡的書和眼鏡放到桌子上。
桌子上還擺著一個相框,照片裡是十四歲的唐連梓和二十歲的唐言之,兄妹兩個一個坐一個站,穿著同樣顏色的衣服,同樣高興的笑容。至今,唐言之看著還會不自覺的勾起唇。
伸手在照片裡那個青澀的少女一頭鴉黑的頭髮上划過,唐言之忽然輕聲嘆息。在三年前,他帶著父母去世的悲痛和對妹妹的愧疚回了國,再次見到她時,他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合格的兄長。這孩子的情況在漸漸好轉,差不多已經能離開他了,她或許很快就會找到一個能代替他這個哥哥,更好的愛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