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這麼認為的?」1029問
「我去到安全區之前還只是半信半疑,當我親眼所見之後……」
余歌恥笑一聲,隨後緩緩抬起頭看著藍天:「我當時就躺在漆黑的焦土上,身邊到處都是喪屍和人類的屍體,有完整的也有不完整的,我看不見天空,只能看見一片霧蒙蒙的迷煙,然後聽著天上傳來兩聲雷鳴,接著就下雨了。」
1029看著天空,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時的余歌。
無助、弱小,一個人精疲力竭孤立無援的躺在被雨浸濕的枯朽大地上,如同無垠屍海中的一葉殘破孤舟。
「我太累了,累得實在動不了任憑雨水四溢的打在我身上。我還記得那天的雨特別冷也特別的難聞,被雨打過的地方不僅冷得刺骨還帶著輕微的灼燒感,就好像那天下的是場硫酸雨。」
「你,就這麼昏過去了嗎?」
「不,沒有,」余歌說:「我雖然動不了,但腦子卻特別清醒,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我明白普通人面對喪屍的襲擊根本沒有生存下來的可能,我也明白我的父母早就死了,只是一直不肯接受事實而已,想到這我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可偏偏這個時後,它出現了……」
余歌低頭抓了抓趴在小黑身上睡著了的上校,哀傷的目光中不免露出一絲欣慰:「它出現的時候我不知道它是精神體,只以為是從哪跑來覓食的野松鼠。」
余歌收回了手,靠著山壁緩緩滑下身子:「它當時就跳在我的臉上,不停舔著我的臉頰和鼻子,好像在叫我趕快起來。可我真的動不了也不想動,而且那時我已經被喪屍咬了,想著死了算了,死了變成喪屍一了百了。」
「可是,你沒有變成喪屍。」1029說。
「對,」余歌苦笑道,「我躺了會兒恢復了點力氣,然後才發現我的傷口雖然在流血但是沒有任何化膿和腐爛的跡象,意識也很清楚。我很驚訝,覺得是不是時效還沒到,可看見上校鑽進我體內時我就明白了,我是一名嚮導,我竟然是一名被哨兵錯過的嚮導,被哨兵拋棄的嚮導。呵呵,你不覺得很諷刺嗎?」
戰場和軍營是哨兵這一生中不斷往返的兩個場所,在這裡出現的嚮導竟然無人發現,實在是天大的諷刺。
「所以,那次以後我就想開了,我成了一個拾荒者,一個混跡在戰場和安全區裡的拾荒者,隨風漂泊,隨性而活,無拘無束,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余歌的故事說完了,他支起身子擦了擦鼻尖,撿起腳邊的酒瓶往嘴裡倒了倒,結果只倒出了一兩滴酒。
余歌罵了一聲扔了酒瓶,面前卻遞過來一個杯子。
余歌看了眼杯子裡的水,又看了看握著杯子的手的主人,他歪著頭笑了,然後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其實我不怎麼恨你們,只是對你們沒有好感也不想被你們抓走。而且,如果不是你們也沒有現在的我,呵呵,也許我還要感謝你們才是。」
1029看著似笑非笑一臉苦澀的余歌。
短短的幾十分鐘,他覺得自己所要處理的信息比這些年所有接受的任務信息量相加都要大。他的大腦在飛快的分析著余歌所說的故事當中的邏輯性和條理性,可一涉及到感情和情緒這方面的內容他覺得自己仿佛癱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