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雖然抱怨,唇邊卻有了一絲笑意。
晴也好,雨也罷,她好像總能把自己活成冬日的暖陽,讓人忍不住要靠近一些。
吳勉心裡這樣想著,腳下步伐加快,同她一起並肩跑起來。
等到兩人一道煙似的奔至吳宅,雨還沒停。月牙兒先跑到檐下,吳勉跟在她後頭,瞥見屋檐下地方小,生怕擠著她,於是便在石階前站定。
月牙兒見門是關著的,方想敲門,吳勉卻喊住她:「門沒關實,你用力往裡推就是。」
月牙兒心裡一想,也就明白了,吳伯腿腳不方便,總不好讓他出來開門。
誰知才進院,一眼就瞧見吳伯。他搬來一張小凳兒,正在屋檐下坐,想來是在等兒子回家。見兩人進門,忙起身迎接:「怎麼弄得一身的雨,也不躲一躲再回來。」
他張羅著給月牙兒遞上一方白巾,責怪樣的看向吳勉:「你這混小子淋雨就算了。怎麼能帶著蕭丫頭淋雨?」
吳勉正欲答話,月牙兒卻搶白道:「是我催他,想借把傘快些回去。」
聽了這話,吳伯也不好說什麼,先讓兩人進屋來。一面支使吳勉往後屋去拿傘,一面請月牙兒坐。
「我煎些濃濃的薑湯給你吃,這要是鬧風寒,可不是好玩。」吳伯邊說,邊蹣跚的往廚房去。
月牙兒忙攔著,愁眉苦臉:「不用麻煩了,何況——」
她聲音漸漸弱了:「我不喜歡姜的味道。」
「那也得喝。」吳伯板起臉:「你要是不喝,下次就不用來了。」
月牙兒無法,只得隨他去。
她用白巾擦擦頭髮,忽見一旁的牆角處放了一隻土陶瓶,瓶里有一隻快要開敗了的菊花。
看上去,這是家徒四壁里唯一的裝飾品。
她閒著無聊,起身湊過去瞧。誰知鞋浸滿了水與泥,滑得厲害。月牙兒一時不察,竟直直跌了下去,身子不由得勾到花瓶,連帶著往地上一倒。
可不能摔了人家的東西。月牙兒心裡急,索性抱住花瓶摔一下。她這樣一側身,正好撞開一旁的房門。
這一跤跌得可不輕,月牙兒倒吸一口冷氣。
聽見動靜,廚房裡的吳伯大聲問:「怎麼啦?」
怕吳伯拖著殘腿立刻出來查看,月牙兒忙道:「沒事,凳子倒了而已。」
「你莫扶,等吳勉來扶。」
吳伯叮囑兩句,聽到月牙兒的附和聲,便忙著看火候。
月牙兒看了看懷裡的花瓶,昏暗的油燈下,只能看出它是完整的,應當沒碎。這才齜牙咧嘴的爬起來。
她正欲關上房門,忽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