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日,無論是晴還是雨,店裡都座無虛席。即使月牙兒後來又招了好幾個做事的,店裡依舊很忙碌。如果沒有提前預約, 想直接過來等位就餐的顧客,怕是要等上小半個時辰。
顧客等得久, 多少有些煩, 幸虧月牙兒對於等位的顧客提供了諸多便利。眼見天氣越發炎熱,月牙兒日日叫人從賣冰人家挑來一擔冰, 來泡冰鎮酸梅湯,特意分發給等位的主顧消涼。
還沒花錢呢,就能白吃梅豆、白喝酸梅湯,主顧們也領這份情, 是以從來沒鬧出太大的糾紛。
自從上回金谷宴揚名,就有很多清貴仕林專門來光顧杏花館。他們出手很闊綽,點一個金箔千層蛋糕,比尋常的一桌席都貴。月牙兒既欣喜,也擔憂,因為杏花館實在坐不下所有客人。她怕有些大人物等的生氣,特意把杏花館後的小花園也放了一張桌子,買來竹屏時花圍著,專門留作貴客席。
可就是這樣,小花園裡的席位也常常是滿的,連李知府幾次來光顧,等位都等的心煩。有一回,他特意叫月牙兒過來,問:
「你生意這麼好,什麼時候開分店呢?可是有什麼難處?如果是附近的人不領情,硬要阻攔,我可叫人替你疏通疏通。」
月牙兒忙說:「多謝大人關心,我也在物色著呢。若有難處,少不得有打擾您的地方。」
開分店這事,的確已經排在月牙兒的日帳上。但她算了算帳,如今開分店,手裡的現錢就會吃緊。月牙兒對於手裡能流通的現錢很在意,因為怕周轉不過來而錯失了機會。她想了想,又去問了雙虹樓於雲霧的意見,最終還是決定將現有的杏花館擴大些規模。
因為忙,月牙兒只在晚夜有空閒。所以她便花了小半個月,趕在人們熄燈睡覺之前,將杏花巷前前後後走了一遍。一是看選附近哪間房擴充店面合適,二是問房主有沒有出售或出租的打算。
杏花巷悠長,少說住了幾十戶人家,有些是他們自己的房子,還有一部分是租賃的。譬如蕭家之前租住的那座小樓,屬於一戶姓傅的人家。
月牙兒去退租時,見過傅老爺一次。他們家住在一座蠻大的園子裡,可庭院裡的花木都疏於修剪,往來家僕多是些老人,乍一看上去,暮氣沉沉的。後來聽街坊們說,月牙兒才曉得,這傅老爺家祖上是闊過的,買了好多間屋子,可子孫不爭氣,才成了如今的破落樣。
看了很多房,月牙兒擇定了三四處房屋,都是挨著如今的杏花館左右或者前後的。一問才知道,四間房屋裡,有兩間都是傅老爺家的。
想起上一回去傅家時的所見,似乎是一個很重規矩的人家。月牙兒特意寫了一張拜帖,先投到傅家,得到回應之後,才擇時上門拜訪。
傅老爺大刀闊斧的坐在一張醬紫色的圈椅上,兩手按著拐杖:「你是說,想租下挨著杏花館的兩間房?」
「是這個意思。」
「上回你來,連一間房都租不起,如今倒闊了,能租兩間房?」
月牙兒笑一笑:「也是交了好運,杏花館生意還算可以。」
傅老爺緩緩點頭:「但裡頭還住著人哪,租約沒到期,就趕人家出去,成什麼樣子?」
「確實如此,所以我特意上那兩家人去問了,說我願意給他們一筆搬家費。他們倒也同意,就是說要看傅老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