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知道的人不多才怪。她是特意挑了邢爺說這個消息的,因為邢家與京城幾家大商戶都聯絡有親,他知道了,就等於其他幾家都知道了。
國債發行的第二日,戶部負責此事的官吏在前往衙門的路上,一直唉聲嘆氣的,很是發愁。昨天一整日,來瞧熱鬧的人多,真金白銀買的人卻少。除了蕭老闆買了許多國債之外,賣出去的並不多。這要是完不成任務該怎麼辦呢?
他都有些怕去衙門了。
誰知落了轎,卻見衙門前圍了好些人,都爭先恐後的要買國債。有些財大氣粗的,直接把一箱現銀打開,硬要往衙門裡送,看得那官吏都愣住了。
銀子有了,運力也有了,其他的事情就都好說了。
糧草軍需源源不斷地由各地送往遼東,多半是由商人承擔運送的。因為月牙兒是建言之人,所以許多有關商人的事少不得要她盯著,隨時查漏補缺。
這一忙,就沒什麼停歇的時候。
京城的桂花樹開了又落,吃罷最後一頓桂花糕,冬天如約而至;梅花香縈繞京城,迎來漫天鵝毛雪;冬去春來,又到了吃春餅的時節。
京城杏宅去年移來了一株杏樹,春至,新生了花骨朵兒。一日清晨,月牙兒醒來時,忽然聞到一陣極淡雅的花香,推開窗一望。
杏花開了。
她獨自立在窗下,形單影隻看了一會兒杏花,略微有些如夢的惆悵。
這個時節,江南的杏花一定開得很熱鬧。
微微的有雨落。
都是「客子光陰詩卷里,杏花消息雨聲中。」杏花初開的第二日,遼東大捷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大街小巷又燃起了鞭炮,過年一樣熱鬧。
月牙兒再度入宮時,貴妃已升了皇貴妃,雖然冊封禮還未行,可旨意已經下來了,是以月牙兒請安的時候,亦隨著宮人稱呼她為皇貴妃。
等月牙兒行完禮,皇貴妃叫宮女搬一個宮礅兒來,賜她坐。
月牙兒心裡有數,這時候叫她進宮來,多半是論功行賞。果然,寒暄兩句後,皇貴妃眉眼含笑,說:「這一次,你是立了大功。封你一個誥命,好不好?」
一旁垂手而立的宮女聽了這話,心中無比的羨慕。這世上的女子,能掙得一個誥命,是多麼難得,若她是蕭月,必當立刻叩謝皇貴妃恩典才是。
可是月牙兒靜了一會兒,卻毅然起身,俯首而拜:「月牙兒斗膽,更想要一個『皇商』的稱號。」
皇貴妃沉下臉,凜聲道:「你一介女子,怎能封皇商?」
話說到這份上,月牙兒只能咬牙道:「民女曾聽聞過一句話,『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有才,如何不能用?」
「好一個『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這男聲是從屏風後傳出來的。聞聲之後,皇貴妃也站起來,笑吟吟道:「臣妾早說過了,這丫頭可不是一個誥命能夠打發了的。」
從屏風後轉出來的,不是皇爺又是誰?
饒是聰慧如月牙兒,也不經愣了一愣,等回過神來,立刻行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