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因禍得福」四個字的時候,唇邊居然還是含著笑的,極無謂的模樣。
少校猛然一怔,一時啞口無言:「……」
他不由得想起到施言實驗室來的路上,經過他手下那些白大褂,那些科學家們正在討論最新的研究對象,一個個眼神熾熱,爭論激烈。
言談中,根本沒有把那個一天前還是活蹦亂跳的死囚犯,視作一個「正常健康人類」;而已經是一具不可多得的實驗物品。
少校自問從軍多年,15年前奉命把守地下安全區入口,對準已然感染的人群掃射時,心腸都能堅定毫無妥協;卻也會在施言他們這些將人類視作「研究物件」的眼神中,感覺到一股沒來由的涼意。
他甚至可以確信,哪怕施言教授與他有基地共事多年的情分,彼此言笑晏晏,互為支持;一旦他被感染,或是身上存在他感興趣的數據,施言同樣會將他視為信息的集合體而毫不手軟。
就像,這個面貌溫和的人,本來就不會有人類感情——
世間萬事萬物均可研究,無關痛癢。
施言道:「少校?」
曲少校猛然回過神,才聽清施言方才在問他的話:「那剩下的九個人,目前特訓的成果如何?少校認為,他們中間有人,能在地面上撐過三日嗎?」
狙擊計劃會提供給上地面執行任務的人員為期7日的抗輻射藥劑,但實際上,很多從前的特遣隊員,就連三日都撐不過,更別提等到飛機去接他們的一刻。
就算身手再敏捷,事先受過再多針對性的訓練,真正將人類放到一片廢墟、輻射遍布的地面上,置身於眾多形容腐敗、嗜血吞肉的喪屍之中時,能夠堅定心志發揮常態水準的人少之又少。
狙擊計劃需要的不僅是過人的體質、強健的軀體,還包括穩健的心理素質,缺一不可。
少校愁雲慘澹的搖了搖頭。
施言看起來有些意外,他本來想從少校這裡聽到稍微樂觀點的評價。
至少他以為他會說,其中「某個人」尚能勉強達到這種標準——
抱著自己也難以揣測的心情,施言道:「……明日就是他們上地面去的日子,即便沒有一個人做好準備,狙擊計劃也會照常啟動,對不對?」
少校道:「那是自然。幸好我們停滯2年後,把他們放出去也沒圖他們能順利完成任務。實際上,由於前天的意外,他們中間已經有人精神崩潰了一半,現在正在鬧著……」
「那個叫文宵的少年?」
從數據回饋看,那孩子自從目睹了一名同伴被喪屍鵝襲擊之後,精神狀況就一直極度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