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走廊的風聲極其強烈,仿佛從深淵最底部倒灌上來,又像來自陰曹地府,陰森寒冷,刺骨逼人。風從東頭一徑橫衝直撞到西頭,游酒感覺自己貼著牆壁每走一步,就有被穿堂風逼退三步的危險。
這風勢未免太大了些。
他想著,壓低重心,不讓自己被狂風逼退,快步走到前門大廳那裡。
玻璃門外黑黝黝的,他仔細觀察了一陣,發現並不是喪屍撲到繩索上引起的鈴鐺震顫。
居然是風。
風把前廳拴好的那一條繩索上十幾顆鈴鐺鼓動得如同奏樂般清脆作響,游酒深信如果不是學校後門背風,此時掛在那裡的十幾顆鈴鐺定然也會加入大合唱的行列。
他倚著牆壁思索了一陣,忽然感覺到一絲微妙的氣流從身後傳來。
軍刀驀然出鞘,游酒身形一閃,一隻手如鐵鉗般猛然將後方那道身影往牆壁上一推,另一隻手已抬起鋒利刀刃頂住了那人喉管。
「游、游哥!!」
那人煞白著臉,兩隻手高高舉起,語聲止不住的顫抖:「是我……」
游酒比在他喉間的刀刃微微一頓,男人的表情冷厲:「你跟在我身後幹什麼?」
文宵嘴唇還在發顫,他無助的看著他:「我聽見你起身,我只是擔心你,想過來幫忙……」
他的手/槍還掛在腰間,刀也完好的封存在刀鞘里,沒有拿出來。
游酒盯了他眼睛一陣子,少年望向他的眸子裡滿是慌亂和瑟縮。男人頓了頓,鬆開把他抵在牆上的手,收刀回鞘。
冷聲道:「我不需要你幫忙,以後不准再悄無聲息出現在我背後。」
少年心有餘悸的從牆邊站穩身子,被游酒陡然摁到牆上去撞擊到的後背還在泛痛,胸膛里砰咚作響。
方才借著刀刃森寒的反光,他近距離看見了游酒的臉,男人像只被侵犯到領地的凶獸,驟然爆發出不加收斂的殺機。他相信若不是游酒留了手,他滿可以在他來得及出聲前就一刀抹了他脖子,叫他吭都吭不出來就身首分離。
許少由至少有一點說了真心話,某種意義上來說,游酒可怕到了駭人的地步。
「我再不敢了。」文宵垂著頭,捂著自己被刀刃劃出了一點淺淺傷口的肌膚,聲音弱不可聞。
他倆在門外晃動的鈴鐺聲響中靜默了一陣,文宵又怯生生的道:「時間還早,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一會?」
游酒通過大敞開的窗戶望向窗外,天際依舊是黑雲密布,不見一絲天亮的跡象;而風聲仍然恣意的吹卷著,風中漸漸傳來潮濕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