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酒能感覺到他攥住自己的手指有些輕微的顫抖,他大概出於下意識,始終是不願意主動碰觸任何人的。
那他這次主動碰他意味著什麼?
在皇甫宅邸里,他給他做人工呼吸那次,施言非但沒有扇他耳光,還給他的傷勢做了緊急包紮;
在湖水邊施言特意提起他跟谷曉婕沒有親密關係;
在所有人都忙亂著撤離平原時,他第一個找過來給他帶路……
心念電轉間游酒做了個極其衝動的決定,這個決定哪怕在他腦海里再多逗留一秒,都不會有付諸實踐的可能;因為再過一秒,只需遲疑一秒,他的理智就會提醒他告誡他甚至揪著他耳朵大吼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但是游酒沒給自己理智復甦的時間,他殘忍的掐死了那一點點稀薄的靈台清明之火,憑著一股衝上腦門的熱血和哪怕玉石俱焚也要做到底的決心。
他翻轉手臂,順著教授手腕的輪廓往下摸索,於一片白霧茫茫中,成功抓住了施言的手心。
男人五根手指輕柔卻蠻橫的擠入教授指間,由於過度緊張而滲出薄汗的掌心與後者戴著白手套的掌心緊緊相貼,順勢握緊,瞬間化為了一個十指交握,最繾綣不過的姿勢。
他把掌心貼覆上去時,可以明顯感覺得到施言僵住了。
那人就像只被捕獲的小白鼠般,指節在他掌心裡瑟縮著痙攣了片刻。
他好似有想要抽回手心的抵抗跡象,抗拒幅度卻遠沒有游酒預想的那麼大。
所以男人麻著膽子,試探性的又加了點力度抓牢他,心裡悲觀的準備好了,一旦施言再度掙扎,他便立刻鬆開手——
然而施言出乎意料的安靜了下來。
他在霧氣中隱隱約約看見教授垂下了眸子,眼角浮起的水霧愈加明顯。
他仿佛很委屈,又無處可逃,還找不到傾訴的地方,只好咬緊牙關,任由他施為。
游酒將施言朝自己又拉近一點,穩穩的同他交纏手心,目視前方。
男人表面仍舊是風平浪靜,八風不動,內心早已一口氣放出了七八十頭小鹿,在稠密茂盛的樹林裡不辨方向的一通亂撞。
要不是此時還在地面,還在被聯盟軍開著飛行器千里追殺,還要顧忌此後的行動計劃,還有那麼多人等著他們安排下一步動作,游酒簡直想把那七八十頭鹿一隻只拉出來,放在施言面前,從早到晚的跳給他看。
他已經無法遏制那顆狂跳不已的心,心臟搏動著帶動血液在全身瘋狂涌動,他懷疑施言都能夠借著兩人交握的掌心,如實感受到他血管脈動的力度。
其實施言的呼吸也比平素加快了不少,教授不自覺的緊緊咬住嘴唇,讓自己保持冷靜,不要被從游酒身上傳來的熱度和讓人腿軟的氣息迷惑了心神。
幸好游酒自顧自的腎上腺素飆升,壓根無從發覺教授這些經過強行抑制後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