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
施教授攏得緊緊的眉峰鬆弛下來,卻在眼底掠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采。
他壓抑了心底躥上的異樣感,耐著性子再將荀策從頭到腳檢查了一番,過程中始終沉默不語。
他一語不發,比方才帶著悲天憫人神情說荀策走不了了還讓皇甫謐心慌,那是介於獲救和瀕死之間的最後一根浮木,他死死抓住了就不願意放開。
「施言!」
施言仿佛從夢境中驚醒過來,他摘下耳朵上掛著的酷似聽診器的溫感裝置,鬆緩了口氣,道:「……方才儀器出了差錯,非常抱歉。是我過於心急了。」
他將異樣的神色隱藏在金色鏡片後,對皇甫謐展顏一笑:「——幸好,沒有傷及肺腑,他只是斷了幾根骨頭。我有辦法將斷裂骨頭接合起來,疼會很疼,但不至於要了性命。」
「當真?」皇甫謐緊緊抓住他胳膊,他聲音跟他的指尖一同在發抖,「你確定,他沒事,他不要緊?」
荀策緊閉著的眸子忽然微微掙動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也平緩了下來。
皇甫謐扭頭去看,荀策唇邊溢出的血跡已減少了許多,慘白的嘴唇似乎恢復了點血色。
「他剛剛吐了那麼多血……」
「只是污血,堵塞在了喉間,嘔出來就好了。」
施言胡亂搪塞著,他把先後兩次測量的數值原封不動的保存在儀器上,兩者之間分明有著天塹般的差距。
第一次給荀策檢查時,這人差不多已經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抱著人直接撞下來,正常人類早死了個七七八八,要不是仗著他吃過軍用膠囊,還能提著一口氣,按理當時內臟就要摔了個四分五裂。
可是第二次儀器顯示的結果卻是,荀策不過受了些撞擊傷,重要臟器仍然完好無損……?
——如果不是儀器出了嚴重差錯,就是他的眼睛出問題了。
再不然……
施言心頭冒起一個驚駭的想法,他需要跟皇甫謐進一步確認。
皇甫謐的心思根本不在施言前後矛盾的話語上,他腦子裡只有「荀策沒事了!」一大排感嘆號,激得他咬著唇忍了許久的眼淚,情不自禁就啪嗒落了下來。
「好了,先別急著慶幸,看看他熬過今晚的情況。」
身後的樹叢沙沙作響,游酒喘著氣從林子裡鑽出來,他身後跟著剩下的飛行器生還人員。加上跟皇甫謐他們待在一起的,統共只剩下了七名皇甫財團特殊任務成員。
谷曉婕也一身狼狽的跟在游酒身後,她只掃了一眼,確定施言平安,便默不作聲躲到一旁給自己包紮去了。
游酒看見皇甫謐眼底打轉的淚光,心頭重重一沉,腳步也不由自主發起飄。
「荀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