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不聲不響的跟著瑞貝卡進入那架全景式的通透電梯,瞥見面板上用四種不同顏色標示了不同的停駐平台。他和瑞貝卡目前所處的這層由藍色按鈕代表,藍色按鈕的上面是綠色按鈕,其下分別是黃色和紅色。
瑞貝卡按下的是黃色按鈕,足可容納二十人寬裕站立的電梯緩慢沉降。電梯外,黑黝黝的山壁貼著納米材料製成的透明電梯罩子,就像從人的鼻尖擦過,逼仄而陰森。
這個研究中心果然是設在地下,施言看著那些地質年代不知多麼久遠的褐黑色岩層體,暗想建成這樣一個實驗基地需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又是從什麼渠道與其他地方——譬如那些居住著對這裡情況一無所知的正常人類的地下城——保持聯絡,獲取物資的呢。
遊學正在密匙里說他想將NHP中心的真面目公布天下,讓僅存的人類獲知真相。
然而從這裡的森嚴戒備以及各種高科技技術手段看來,即便它暴露在了陽光之下,又有誰能拿它怎樣?
如果遊學正還活著,他或許能動用他的影響力和在聯盟會議的地位做些什麼;如今只剩下一個空有一身莽勇的游酒,如何隻身對抗NHP中心?
「到啦。」
瑞貝卡輕快的聲音打斷了施言不知何時漫遊得無邊無際的思緒,他微微吃了一驚,發現電梯已經停靠在了一個黃色門洞的出口附近。
瑞貝卡還緊緊拉著他的手,女人的體香和如影隨形的藥味在施言鼻間打轉。
其實並不難聞,卻能勾起施言回憶起那間「存活受體觀察室」的不快。他極其不自在的縮了縮自己的手,低聲道:「博士,請您鬆開我好嗎。」
瑞貝卡反而把他的手抓得更緊,嫣然一笑:「我牽著你,一會看到什麼你就不會害怕了。跟我來。」
從電梯出口轉過彎,迎面就是一條長長的、仿佛看不見盡頭的走廊,筆直通向黑黝黝的沒有光線的某個地方。
這條長廊兩側是一間又一間上著鎖、用鐵門密封而沒有窗口的房間,頭頂是一排排為了節省光源,只在人經過時會亮起來的白慘慘的冷燈。站在走廊這頭,能清楚聽見從一扇扇鐵門後方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嗚咽和撞擊聲。
施言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出這麼多汗。
在聽見那些嗚咽、抓撓和悶哼聲時,他被瑞貝卡抓住的掌心緩慢的滲出了細密的汗水,手心變得濡濕黏膩,非常難受。
瑞貝卡是戴著醫用手套的,所以施言接觸她時心理牴觸情緒沒有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