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逗引關押在動物園裡的獅子。
施言這麼想著,緩慢的半蹲下身來,和籠子裡抬起頭的游酒四目相對。
明顯可以看見男人方才還波瀾不驚的眸子猛然一縮,抬了抬身子,像是想撲向前來,確認到底是不是施言本人;但他只僅僅挺直了脊背一瞬,立時又按捺了回去,仍然保持著那個蜷縮在床腳的姿勢,動也不動的凝視著施言,將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片刻後,施言感覺得到游酒始終緊繃的肩膀鬆懈了一些,眼底的焦灼也散去了。
他在確認我有沒有受傷。
這個掠過心頭的認知,讓施言本來就被揉成一團的心愈發酸澀苦楚起來,他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一些,想要把手越過欄杆觸及游酒臉面:「游……」
「不要動。」男人忽然不耐的大聲喝止,施言乍抬起的手指僵在半空,然後聽見游酒低低道:「……欄杆上有電。」
他把雙手攤開給他看,掌心上到處是燒灼焦黑的痕跡。
施言幾乎無法維持鎮定自如的表象了,他半蹲著的身形又矮了些,竭力想靠近游酒一點,但後者給他展示了被高壓電流懲治的成果後,就把手收了回去,不再看他。
瑞貝卡就在旁邊看著,游酒和施言之間的氣氛讓她頗覺玩味——這兩人雖然非常明顯的彼此牽掛,卻一點不像是心心相印的戀人,好像有層隔閡壓迫在他倆之間,就是不能捅/破最後那層窗戶紙。
她聽見施言小心翼翼的說:「你……你好好吃飯,保重身體,我現在很好。」
「瑞貝卡畢竟是你親生母親,她關你一時,不會關你一世。這裡的東西比我想像中更多更廣,返回地下城的意義已經不大……等他們把大丹送來,我要潛入這裡的目的就能達到了。我很感激你這一路的相陪,游酒——」
「所以你現在,已經向瑞貝卡投誠了?」
游酒打斷了他。
施言默然的望著他,漆黑的眸子裡微波流動,無數話語涌至唇邊,卻無從啟齒。
他和游酒咄咄逼人的目光相接,許久,像是終於承受不住良心的負荷,把臉側向了另一旁,避開他的視線,等同默認了游酒的質問。
游酒沉寂了許久的心臟再度刺痛起來,就像他看見施言取走荀策的血,看見施言緊緊攥著他那個寶貝的背包,看見施言拋下谷曉婕不顧那般的疼痛,一次復一次,那些刺痛一場場疊加,像凍至零度的冰水,一股腦將最後的期望和僥倖悉數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