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看了那個正常的頭顱一眼,他曾經用口型無聲的請求他救他。然而此時他聽見這個組長用平常的聊天口氣,談論他的生死時,卻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教授道:「CT115已經沒有研究價值了。我跟瑞貝卡博士探討過,他能活下來最好;如果他死在分離手術里,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就讓他死好了,節省醫療資源。」
黑人組長半是欽佩半是咂然,暗想這個新來的年輕教授果真心狠手辣。
他們其實早在施言來之前,就從瑞貝卡和皇甫瑞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也獲知人類可以在輻射嚴重的地面停留7天,這個突破性的研究進展就出自施言所在的地下城研究所。如今聞名不如見面,這人比想像中還要草芥人命。
他們對待實驗體尚且會有擔心損毀的憂慮,這傢伙上來就嫌人家浪費科研力量,要最後廢物利用他一次,再予以銷毀。
「那好,」既然是瑞貝卡博士也同意,他也沒什麼好為那個亞裔連體人辯護的,他們甚至不是來自一個國度。黑人組長沖已經圍在一旁,戴好橡膠手套,穿足全套防護設備的組裡成員做了個手勢:「開始吧。」
喪屍的那一邊在咆哮著,張著滿是腥臭的大口、企圖用尖銳又搖搖欲墜的牙齒啃咬靠近它的人們。隨著它的前後擺動,身軀里腐臭的臟器稀里嘩啦不斷往外落。
而正常的那個頭被包裹在保鮮膜里,一支針管從下方插/入進去,由內而外地抽取著逐漸縮扁的保鮮膜內的空氣。
很快,保鮮膜上就凝結了一層薄薄水霧,而原本還平靜如常的男人頭顱,在人類窒息的本能求生中開始瘋狂的搖動。
他最後朝沉默著站在一邊的施言,投去一種複雜難辨的目光,微微張開口,像是想說什麼,最終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眼珠外凸,失去了意識。
緊接著響起的就是電動刀鋸的刺耳轟鳴聲,電鋸從兩個頭顱連接的脖頸中央開始往下切離,黑臭的屍水濺了全神貫注的科研人員一身。
他們飛快的把頭顱移除下來,放在一旁準備已久的冷凍箱裡,再動作迅速的操作精密機器,連接腦袋下方伸出的未完全喪失活性的神經與肌肉經絡。
施言站在一邊,冷靜的指點他們他認為哪裡應該是最先連接的重點,灌入哪些溶液促使這顆頭顱苟延殘喘。
這項手術非常精細,極其考驗人的毅力和耐心度,黑人組長和他項目組的所有成員都在全力以赴、聚精會神的執行著施言制訂的手術方案。他們身後那具失去了另一個頭顱的喪屍,猶自在張牙舞爪的咆哮,胸腔和腹腔的臟器已經流光殆盡,沒有人再看它一眼。
教授緩緩靠近喪屍,他的手藏在身後,把掌心裡握著的幾個空試劑瓶裝滿了喪屍烏黑的體/液。
他從這間打開的房間走出,又陸續打開了這條陰慘慘的實驗長廊兩側,那些充塞了哭號、詛咒、抓撓和無意識嘟囔聲的密封鐵皮房間。他檢視了NHP中心給這些實驗體日常提供的藥物堆,並隨手混入了顏色黝黑的試劑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