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酒想從施言懷裡掙脫出來,無奈這個文弱書生像吃了秤砣鐵了心,死死抱著他的頭就是不放,游酒覺著如果自己要強行擺脫,可能會被施言當場斷頭。
他被瑞貝卡刺入手骨的地方此時也在隱隱作痛,瑞貝卡必然往他體內注射了類似麻痹神經的東西,讓他使不上更多力氣。只能低低的、花了點精力,試圖說服施言:「你跟皇甫謐他們離開……」
施言指尖掐入他傷口,痛得游酒一下子噤了口,身體直發顫。
教授冷靜的說:「閉嘴。」
他比游酒矮半個頭,游酒委委屈屈的被他攬在懷裡,腦袋半靠不靠在他肩膀上,這個姿勢費勁得很,但男人居然笑了出來。黑色眸子裡閃過溫柔,低聲道:「……那……好吧。」
他忽然感覺到瑞貝卡拉著他的另一隻手臂放開了。
不僅放開,掌心裡還被瑞貝卡塞入了什麼東西,旋即,暗房旋轉開來,天花板洞開,露出直抵外面的雪白的天光;所有的牆壁向後退去,摺疊、收縮,如一副製作精良的布景被拆開,露出了後面真實的面貌。
瑞貝卡站在閃爍著晶亮光芒的儀器中心,她身邊是NHP中心全部的監控錄像,一百來個顯示屏上到處是火光、煙霧、掙扎跑動的人體和咆哮的實驗品。
有一層看不見的玻璃在她和游酒之間徐徐升起,女人呼吸的熱度噴灑在玻璃上,撲了一層水霧。
「皇甫瑞帶走了所有的運輸機。」她隔著那層水霧說話,越說那層玻璃上的水霧就越深,把她面容映照得朦朧難見。她身側最靠近的屏幕上,倒計時的指針飛快走著,血紅的數字指向12:36、12:35、12:34……
「游酒手裡有直升機的啟動鑰匙。」
「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帶著小游酒一起走了。」
她沒有再看一愣之後朝她撲來,卻狠狠撞在玻璃上的兒子一眼;她最後看著的是施言,在教授愕然的目光中,露出一個淡得看不見的笑容:「你和我,雖然是同一種人,幸而選了不一樣的路。」
荀策從游酒手中奪過直升機鑰匙,感應召喚式晶片立刻得到了直升機的響應,嗡嗡的懸空聲自遠而近的朝他們飛來。
懸梯放下,從機翼兩側自動伸出兩隻機械手臂,一左一右牢牢卡住了最不老實的那個乘客腰身。游酒在空中掙扎扭動,徒勞的沖瑞貝卡大吼,然而他吼些什麼,瑞貝卡一個字也聽不見。
瑞貝卡手指按在紅唇上,對施言一個字一個字的,用口型說:
「——施言教授,我希望,你永遠不至有像我這般後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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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在空中盤旋了片刻,繼而調過頭,義無反顧的朝著高空攀升而去,越飛越高,最終化為灰黑色雲層中一個極小的黑點。
十分鐘後,原地騰爆起巨大煙雲,隨著煙雲擴散開來的還有一層又一層厚重的防護罩,把煙雲和爆炸範圍奇蹟般的控制在了NHP整座中心的範圍。
曾經被打開的防護罩,再度被人為合攏,帶著創始人和創始人親手毀滅的一切,這一次,永遠的塵封在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