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雙手揮舞著拉扯投影屏幕的短暫空隙,游酒捂著腰側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往門外跑。
他從舜欽躺著的沙發旁經過,銀髮男人聽見他的腳步,痛苦的抬起被汗水浸透的臉,哀切又渴盼的看著他,蒼白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殷紅,著實是一副不勝的模樣。
游酒已經走到了門邊,一隻腳都快邁出門檻。
舜欽絕望的目光追隨著男人的背影,看見游酒在門邊頓了半秒,這短短半秒卻好像天人交戰了一個世紀,在看的人和被看的人心裡都拖得無比漫長。
最終游酒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掉頭折返了回來,俯下身從沙發上抱起了舜欽。被他抱起的一瞬,銀髮男人黯淡的眼神重新點燃了生的希望。
游酒的肋骨斷了幾根,沒法輕易變換姿勢,只能咬牙把銀髮男人用公主抱的形式,竭盡全力往門外抱去。
而舜欽一落入他懷裡,就拿手臂緊緊勾住了他脖頸,仿佛找到了最強有力的依靠,一頭汗濕的長髮埋在男人胸口。
游酒就用這種曖昧至極的姿勢,抱著舜欽出了門,為了拖延皇甫瑞追趕的時間,他還費力的用腳把身後的鐵門帶上了。
但是游酒心知,以如今他倆的身體狀況,跑定然是跑不出多遠就會被皇甫瑞追上,他抱著舜欽跌跌撞撞下了二樓,瞥見樓下奔走的皇甫財團人手身影,只好返回二樓走廊,隨意撞開一個房間的門,躲了進去。
這間房子裡彌散著一股淡淡的下水道一般的難聞氣味,雖然洗手間的門掩著,這股味道還是順著空氣充斥在了房間每一個角落。
游酒剛把舜欽放在靠門邊的一張沙發床上,就意識到了這是誰的房間。
「二樓那個日本女人廁所馬桶堵了」——這裡是森田緒美的房間。
他環視一圈,房間很小,擺設卻很整潔,收拾得一絲不苟,從掛在衣櫃裡的幾件衣物能夠看出這裡是女人生活的地方。
「游酒……」舜欽像一團柔軟的海洋生物,在沙發床上不安的蠕動著,嘗試著向他伸出手,「扶、扶我……」
他嘴唇抖得厲害,那顆銀色膠囊里匯聚了比空氣中嗅聞到的消融菌更濃郁的致死劑量,他感覺自己渾身骨骼仿佛都在融化,曾經引以為傲的超出常人的異能在迅速的離他遠去:「游——」
游酒其實大可以拋下他,自顧自的找個地方逃生;以他的臨場反應和超強毅力,受了傷逃生縱然難,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之事。但是舜欽就賭他會心軟,賭他在關鍵時刻不會扔下他獨自離去,而游酒果然也被他賭中,鬥爭了半天還是選擇了抱著他一同離開。
他這般喊他,連喊了幾聲,游酒縱然滿心不情願,還是深深吸了口氣,伸出手來攙扶他坐起。
——這個男人,終有一日會敗在他自己的心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