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昏暗封閉的房間裡,江與暮漸漸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每天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睡醒時不知是白天黑夜,也不知睡了多久。
直到零零擔憂地對她說:“你睡的太久了。”
江與暮睡眼惺忪地趴在床上,連開口的力氣都欠奉,直接在腦海中說:“還是覺得很累。”
零零說:“因為里巷就是這樣的,分不清白天黑夜,沒有正常的生物鐘,到處都是污染和輻射。”
江與暮把臉埋在兩個枕頭中間,小聲說:“那雲舟長到這麼大真是不容易。”
一開始還能靠著和零零交談來打發時間,但漸漸的,江與暮逐漸找不到真實感。她會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等雲舟回來,望眼欲穿的,像是個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雲舟回來時,會溫柔地擁抱她、親吻她,兩個人一起吃飯,不知是早飯還是晚飯。雲舟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氣讓她覺得安心,覆蓋標記時還是會從血液里傳來撕裂般的痛,但云舟很喜歡一遍一遍啃咬她的腺體,大量的alpha信息素被灌進身體裡,蠻橫地侵占原有的印記。
儘管如此,江與暮還是喜歡依偎在雲舟身邊,那是真實的體溫。
雲舟從不說他出去做了什麼,反而會說一些有趣的事,從小時候到現在,仿佛他所經歷的屈指可數的開心的事都是為了傾訴給江與暮聽的。說的最多的,還是窗台下,那一排蔫頭耷腦,卻掙扎著不肯枯萎的盆栽。
弱小卻倔強的生命,仿佛曾陪著他撐過里巷無邊無際的死寂。
有一天,雲舟要出門時,江與暮想到接下來一大段靜寂的空白的時間,突然拽住了雲舟的衣袖,小聲哀求:“能不能不要走?”
雲舟回身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唇邊勾起志得意滿的笑容。
他從善如流地留下來,把人從門口抱到了床上,憐惜地親吻……
江與暮渾渾噩噩地醒來,不知道雲舟什麼時候離開的。
零零的聲音明顯焦躁起來,它憂心無比,問:“也許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江與暮聞言輕聲笑了一下:“你這是怕我崩潰嗎?”
“我不知道,我說不上來……”零零囁嚅著。
“別擔心,我還沒那麼脆弱,我只是想試探雲舟想把我怎麼樣。”江與暮反而安慰起零零來:“omega的體質是讓我很頭疼,它對雲舟有一種依賴和臣服,我克服起來很困難,索性就由它去了。”
說到這裡,她問:“就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轉折點嗎?憑我自己的力量真出不去這個屋子呢。”
零零沒想到她這麼清醒,有些驚訝:“我以為你……”
江與暮擺擺手,拒絕聽零零的猜想,跟它說:“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