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虞懷疑地看著他,「真的?你能咽下這口氣?」
「這個嘛……一番皮肉之苦,還是要回敬給他的。」
望虞眼中閃過一抹「果然如此」的輕笑,然而,下一刻,那抹笑便迅速消失在眼底。
「望虞,以前的,都讓它結束吧。」單說。
這句話來得太過突然,望虞一時間沒能給出回應。
她很想再問他一次,他對她真的沒有哪怕一絲絲超越朋友的感情麼?從第一次見到他的一眼驚艷,到之後兜兜轉轉百餘年,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是每一次相處都特別愉快,明明他們可以全心全意地為對方付出,明明可以不分你我,那些在他心中,竟從未超越過朋友的分量?
自絕之後的事情她還記得,單為了她千方百計尋找提升靈智的寶物,被姐姐趕走又悄悄回來見她,甚至為了她不惜潛伏在喪屍中,只為了尋找一個機會幫她奪回祖木之靈。這些在他心裡,真的只是朋友的分量?
哪怕是嚴邵天,對認定的朋友可以無限慷慨,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朋友做到那種程度,能夠讓他不顧一切的,只有駱冰。
她知道靈族和人族是不一樣的,他們天生感情缺失,她不會要求單跟嚴邵天一樣,會突然變得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只要能夠繼續和過去一樣,時不時地見一面,大家愉快地聊一聊或者幫他做點小壞事滿足他可愛的小願望,那樣就好。然而,如今連這僅有的奢望,也不再被允許。
她心裡對他積累了多少愛慕,現在就有多少痛苦,既然無法給她想要的感情,又何必一次次讓她動容?
但是,怪誰呢?
明知道靈族是不懂感情的一族,是她不信邪,偏要挑戰一個種族的天性。有多少喜歡,多少執著,都輸給了天性中的不懂。而她的一味強求,給單,給姐姐,給大家帶來了多少傷害。他突然提出這個要求,大概也是想要徹底結束這種傷害,讓大家回到過去愉快共處的日子。
那就如他所願吧……
她將心裡泛濫的苦澀和悲哀強壓下去,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平靜的、釋然的。
「好……」她道,「在正式結束前,再給我唱個歌吧。」
單立刻答應了,他想了想,開口唱了一首她十分熟悉的詩詞。
望虞從聽到第一句便有些怔忪,那是她寫的,專門為他而作。對他們這種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來說,寫個詞曲只是喝水吃飯一般簡單,簡單也就代表著沒有挑戰,沒意思,她以前並不愛玩這個,是從認識了單開始,她才仿佛著了魔一般,經常控制不住寫些東西寄給他,並且每次見到他都要求他唱給她聽。
此時,那些琳琅詩篇再次從他口中唱出,句句皆是無上天籟,讓她仿佛回到了那時的懵懂和期待。
賣力唱完一段,單轉身望著她:「好了,現在結束了。」
「是呢……」望虞怔怔地回過神來,眼睛望著他,看到他臉上輕鬆的笑容,眼底的光芒不由微微地暗淡了下去。還是這樣,對她從來沒有任何留戀,來得隨意,走得輕鬆,也是她眼睛帶的濾鏡太厚,才能把那份輕鬆的感情錯認成愛情那種沉重的東西吧?「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