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嘆氣:「管他什麼時候來,總之不管誰在這,咱們都不好過。」
孩子皺起小眉毛:「可他們不都說北陸的光明軍和神策軍是『正義之師』嗎?正義也會有錯嗎?」
老人道:「沒有什麼所謂的正義,強者即是正義,北陸之師強大,東陸大軍打不過他們,他們就代表正義,就是英雄......但他們都是為了自己,沒人管我們的死活的......好了別問了,趕緊走吧,晚一些真的就回不去了,今天的風,太大了。」
觀敵雲台之上,長笙低頭擺弄著手中偌大的千里目,這種百年前由河絡技術傳承下來的稀罕玩意兒,很少能被世人見到,他手中的這台純手工赤鐵打造,鏡筒全身都散發著濃重的鏽氣,應該是年歲很久了,久到那上面繡拙的鐵漬被風輕輕一吹都能盪起來飄走,他彎下腰閉上一隻眼睛貼了上去,不由一驚,喜形於色道:「這東西這麼多年竟然還能看的這麼清楚,真是稀奇。」
魏淑尤裹著貂坐在旁邊的躺椅上閉著眼睛假寐,他身子還沒太好,不能受涼,可觀敵雲台上的風很大,若非他肯將貂皮狐皮亂七八糟的皮裹了一身,再戴了個白絨絨的狐皮帽子,長笙肯定得絮叨他,將眼睛撐開一條細縫,譏笑道:「看你那沒見識的樣子,這玩意兒我從前在三幹河干那幫蠻子的時候經常用,早就膩歪了,你怎麼倒像是沒見過似的。」
長笙透過千里目能將三河交叉口的浪花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將鏡頭往下壓了壓,對著城樓之下,趙玉清正站在門口跟守城的士兵交談著什麼,長笙看著他那顆黑漆漆的腦袋說道:「要是能在這上面裝個火-藥的話,那勝算實在是太大了,可惜沒有這麼好的玩意兒。」
魏淑尤頓了一下,猛地睜開眸子坐直了腰,長笙嚇了一跳,轉頭看他,問:「你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魏淑尤認真道:「咱們那批弩是不是到現在還沒用過?」
長笙想了想,說:「恩,對付那幫漢軍費不著那麼大勁兒,我都怕那些弩到最後成了堆廢鐵呢。」
魏淑尤:「這樣,你讓管沖給我從庫房裡拿上一批過來。」
長笙:「你現在要那個做什麼?」
魏淑尤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管沖是魏淑尤部下九名副將其中一位——趙燁,高翥,常青,管沖,荊容,荊齊,姜行,楊鎮,梁堅。
只可惜當年趙燁,高翥和常青三人為了在紫金宮上替魏淑尤力爭清白憤然撞死在龍柱台上,成了魏淑尤多年來心裡一直過不去的一道坎,否則今日也不會有光明王替北陸反戈東漢之說。
管沖將七八種不同類型的弩-箭各拿了一件給魏淑尤,那裹著貂的富貴男人蹲在觀敵台上擺弄了老半天,最後一臉不爽的隨手一丟,泄氣道:「算了,看來是我想多了。」
長笙提了衣擺跟著他蹲了下來,也拿過來看了看,沒明白他什麼意思,問道:「你想做什麼?」
魏淑尤嘖嘖兩聲,兩隻手各提了一件弩-箭,朝長笙展示道:「我本來想看看這些卡扣裡面適不適合裝上火-藥,但這些玩意兒當初也不知道誰造的,任何東西都甭想往裡塞,稍微有點細微的摩擦,就是丟一小撮沙進去,射出去的力道都會被大大減弱,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