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嘆了口氣,覺著再多說的話恐怕有些不妥,便吩咐士兵將他先扶好上馬趕路,忽然一陣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黑暗之下聽腳步聲約莫有三五十人的樣子,一瞬間,所有人都忍不住提高警惕,戰士們紛紛拔刀的瞬間,就聽有人大喝一聲:「殷康!」
趙玉清幾步便大跨到他跟前,也不顧周圍站滿了人,順勢一把將他摟緊懷裡,都沒來得及感受重逢的喜悅,朝青君道:「沒想到竟是姑娘親自前來,多謝了。」
青君似乎沒眼看眼前的兩人,只微微點了點頭,說:「你們恐怕還不知道楚關那邊的事情吧,我已將楚關之事全部告知了世子,他們被困的太久,你先帶世子回橫渡,待我稍後整好兵馬再去橫渡與你們匯合。」
趙玉清點了點頭,將把全身力量都寄托在他身上的殷康半抱半拖著帶出了人群,士兵們收拾好了戰場,青君朝一旁的年輕將領吩咐道:「張遠,你先去告訴朱先生一聲,讓他先秘密聯繫長笙王子問清楚楚關那邊的事宜,我們派出去的探子儘快讓他們收集儘可能多的有關於中州的消息,再查一查遠征軍那個姓梁的將軍跟東漢那邊到底是什麼進展,三日之後你將所有事情儘快回復給我......其他人,跟著我一起去橫渡。」
夜色極深,荒草秫秫作響,馬蹄聲驚醒了夜梟,踩著一地鮮血飛過。
寅時。
長生殿內依舊掌著長明燈,年輕的帝王雙肘支在偌大的案几上撐著額頭,空曠的大殿內唯余無盡的風聲飄蕩,伴隨著那一絲極其危險的氣息,值夜的下人正在一旁小心的候著,誰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仿佛連呼吸都跟著慢了。
良久,皇帝抬起頭來,火光照映下他原本才剛過而立之年的面容竟顯得十分蒼老,一雙眸子隱現著淡淡的血絲,他一身明黃色繡祥雲龍紋的袍子已經變得有些皺巴巴,袖子上零星點點的落滿了墨漬,伸手揉了揉眉心,趙玉鏘啞著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宮人輕聲道:「陛下,剛過了寅時三刻。」
趙玉鏘伸手將那足有小山高的奏摺輕輕掃過,而後又將近幾日剛送過來那幾封十分重要的八百里加急再次看了幾遍,忽而牛頭不對馬嘴道:「今夜鹿台那邊誰在監軍?」
宮人想了半晌,才說:「是京畿殿的陸小將軍。」
趙玉鏘點了點頭,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笑容,過了會兒,又說:「這燈有些暗了,去再添些屍油過來。」
宮人靜了半晌,才為難道:「陛下,屍油已經全部用光了,若是再殺那些奴隸的話,恐怕會耽誤了鹿台的進程。」
趙玉鏘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說道:「那算了,先留著他們的命,等建完了鹿台再殺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