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任何表情，此時此刻卻有著攝人心魄的魔力。
唐他遠被這雙眼看得手足無措，只好說：「你……把眼睛給我閉上。」
無心聞言，乖乖閉上眼，順帶略微抬起頭，一副等待親吻的樣子。
唐他遠默默別過頭，看那車窗簾外的繞岸垂楊。
等了半天什麼也沒等到的無心睜開了眼，看見的就是唐他遠的後腦勺。
噠噠的馬蹄聲在車外響著，唐他遠那銀紫漸變發色的後腦勺也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晃動。
無心伸手撩起一縷髮絲，湊近嗅了一嗅：「遠叔，後天開始我就要上戰場了。」
唐他遠回過頭，用手指戳了戳無心的臉：「哪有那麼快！後天只是開始培育肉身，從一個細胞培育成一個成年個體，加班加點地長大也得要小半年呢！」
「那這小半年裡我會怎麼樣？一直黑屏嗎？」
「這……」唐他遠想了想，「從獨立仿晶核將意識移植到人體大腦中，好像是用的人腦可控晶核化技術和生物電路諧振技術，這個過程應該需要斷開和伺服器的連接吧，大概。」
「遠叔，說人話。」
「可能會有一段時間失去意識，但不至於有半年那麼長。」
無心沉默片刻後道：「聽起來就像……死了，進陰曹地府，跳入輪迴井，醒來已是一個全新的人。」
無神論者唐他遠一點也不浪漫地陳述現實：「現實是人的思想就是一堆生物電，腦子和身體不過是一個載體，有著自我意識的生物電消失了，人就徹底死了，沒有魂魄也沒有輪迴。」
「現實殘酷又危險，為什麼大家還擠破頭想要回現實去戰鬥？」
對於這個問題，唐他遠想了很久才答道：「大概因為人類對『真』的東西有一種執念吧。再美好的事物，只要是『假』的，都比不上醜陋的『真』的東西。」
「那如果你的記憶欺騙了你，這個遊戲中的江湖才是真，而末世是假呢？」
「你喜歡哪個世界，哪個世界就是真的。」
「我……喜歡有你在的世界。」
猝不及防又被撩了的唐他遠彆扭地別過頭，看著簾外的低級人工智慧馬車夫，沉默不語。
和無心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喪屍爆發前，那段真心喜歡玩遊戲的時光。
沒有來自良心的譴責，沒有來自欺世謊言的壓力，沒有對虛擬世界的不安。
只是在享受遊戲本身帶來的快樂，享受時間的流逝，享受人與人之間美好純粹的關係。
「我也喜歡有你在的世界。」
聽到這句話的無心只覺得整個人都亢奮了，下意識地就道：「我們來切磋吧。」
「來呀，誰怕誰！」唐他遠想也不想就接受了無心的切磋請求。
「你裝備比我好，得把裝備卸了。」
於是唐他遠卸掉了裝備：「我是手殘，在裝備上你也不能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