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一場暴雨, 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個驚雷炸響之後雨噼里啪啦就砸了下來, 驚得刑海猛地從椅背上坐了起來, 他將眼睛眯了眯, 透過重重雨簾,將目光移到了往楊權車上靠近的楚淵。
他頓時將瞌睡盪清,一把摸到了自己腰邊的槍, 渾身的肌肉緊繃在了一處,默不作聲地將遠光燈打開,明晃晃的燈光照在了楚淵的身上。楚淵的脊背拉得筆直, 突如其來的大雨已經將楚淵的衣服淋透, 緊巴巴皺兮兮地貼在楚淵的身上, 一頭刺刺拉拉的短髮不服氣地貼在她的脖頸上,承載著雨水順進了衣領之中。
只見楚淵有禮有貌地敲了敲車窗, 楊權逆著光先眯眼看了眼楚淵,又抬頭看向後頭如野獸一般蓄勢待發的刑海, 這才將車窗全搖了下來。
楚淵挑著眉頭,眼睫上的雨水由著這一挑眉刷拉落了下去, 與眾多雨水合在一起,滾落進了被砸起水泡的水泥地當中。她將雙手攤開示意自己無害,又將腰間的槍、小腿上的武器全都卸了下來, 無畏地一股腦投進了楊權的車裡, 槍身上夾帶著雨水砸在楊權的臉上,他又惱又怒地瞪了楚淵一眼。
楚淵也當沒瞧見, 咧著牙衝著楊權笑了起來,抬手將貼在額前的碎發往後一抹,笑得眉眼彎彎,愣是笑出了小侄女該有的溫和俏皮。
反倒看得楊權渾身上下掉了一層雞皮疙瘩。
「楊叔,武器都卸了,我這些人也不夠你們看的,能把沈教授借我一下嗎?談會。」
林思季坐在後頭,聽了楚淵的話後抬起了頭來看向楚淵,眼神里充滿了敵意與戒備。楚淵笑時抬頭向著林思季的方向微微瞥了一眼,然後也向著對方揚起了唇角,笑得單純無害,卻更是讓林思季不舒服。
楊權也是個老狐狸,他抿著一層意味深長的笑,跟只笑面狐狸似地順著楚淵的話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指了指楚淵的車:「等價交換不是?把你的人借給我一下唄?」
楚淵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那輛破皮卡,隔著重重雨簾以及昏暗的燈光,她似乎也能看到林驚蟄的影子,眉心微微蹙了蹙,轉頭又抿起了笑意:「楊叔,那不是我的寶貝嗎,你想換其他的,我都跟你換。」
「小侄女兒,這種太極咱倆也不適合打不是,我還有其他什麼想跟你換呢?」
這次輪到楚淵笑得有些高深了,林思季從楚淵笑起的梨渦里似乎知道了些什麼,頓時拉直了自己的背,身子前傾,緊張頓顯。
「當然是公平交易,但是寶貝就是寶貝,有屁點事兒就拿出去換的肯定也稱不上是寶貝了。」
楚淵說得有些得意,飛揚起來的眉稍眼角里都透出一種「這是我一個人的」自豪感,屠狗現場可謂生動,激得楊權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對方的取向一般。
「那你想拿什麼與我換?」
「我拿我知道的情報與你換怎麼樣?」
楊權聽完冷哼了一聲:「你覺得你知道的,會比我知道的更多嗎?」
楚淵攤了攤手:「這我倒是不能保證,但是有些我知道的,指不定楊叔你不知道呢?」
她說完指了指身後被炸得不成樣子的高架橋,話里話外的意思可以說十分露骨了。楊權老謀深算這麼多年,立馬就從楚淵的眼神和手勢里讀出了楚淵的用意,無非是想用後頭那些驚得四處亂躥的「驚蟄」為交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