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江遲不接話,哭得更厲害了。她低著頭,縮著身子,哪怕閉著眼睛,還是止不住無盡的眼淚。她不想哭的,不想讓人看笑話,可是她止不住。那匹馬死後,她就沒哭過了。她不是不想哭,而是不能哭。
現在,她真的不想哭,眼淚卻越流越多,越來越難控制。
“大概是想你的家人了吧。”拂玉道。
小二端了一盤菜上來,拂玉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靠近。小二又退了回去,躲在後廚里。
“戰死沙場才是我們那個種族最高的榮耀。所以當我聽說到父母已然亡故的消息時,我沒有哭,也不能哭。我們都要把自己的心包裹得堅硬如鋼,去面對敵人殘酷的鐵蹄。我們親情寡淡,對生命心存蔑視,也沒有什麼讓人刻骨的愛情,就算有,也是慾念更多。但是,跟有血有肉的人相處久了,也能感染到一些美好的氣息。我有一個朋友,我視她如珍寶,可以為她生,為她死,為她不顧一切。這種感情無關情愛,然而比起那些感天動地的男女之情,或者女女之情,其實絲毫也不遜色。”
未江遲抬起頭來,抹抹鼻涕和眼淚,道:“不哭了,上菜吧。”
拂玉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向廚房的方向道:“小二,上菜。”
天極之地的風還是那樣凜冽,空氣還是那樣寒冷。未江遲坐在玄棲身上,身體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你會變鳳凰嗎?”拂玉問,未江遲搖搖頭。
落在冰山腳下,拂玉召喚出鳳凰,在未江遲的身邊吐火,未江遲窩在鳳凰的翅膀中,哆哆嗦嗦的看著冰山裡面的女子。
“不記得我了嗎?孩子。”
未江遲搖搖頭,問:“你是我……娘?”
鳳王低低的嘆一口氣,道:“受苦了。”
未江遲仍舊痴痴的看著她,不斷消化著眼前的一切。
“不敢相信吧?”
確實不敢相信,對於她,在未江遲的腦袋裡,根本沒有“娘”這個概念。她太陌生了,誰會不明不白,對著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叫娘。
“那……我爹呢?”未江遲問。
“你沒有爹。”
拂玉在一邊道:“真可伶。”
“你本來就沒有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