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淮剛把手移開,還沒來得及說句抱歉,他就看見他面前的亞爾維斯拉住他剛撤開的手,一聲不吭地又拉回到自己頭上。
這是……給他摸?
這個時候的顧淮還不知道「梳理毛髮」這動作在蟲族裡有什麼特別意義,眼看著一隻銀色的大貓在面前表現出十足溫順的樣子任由他摸,顧淮就沒忍住自己罪惡的手,又在那頭格外柔順的銀髮上摸了好幾下。
「以後就不用再戴著這個東西了吧?」顧淮右手拿著那條被他解下來的黑色綁帶,說完以後偏頭想了想,又接著說,「你說在我身邊會覺得安靜,那應該至少在看見我的時候可以不用戴著?」
「……嗯。」猶豫了一會,亞爾維斯最後還是低沉應了一聲。
世界的形貌很陌生,明明是熟悉的地點,但因為將視覺封閉太久,眼睛重新看見的時候,亞爾維斯對他看見的事物都產生一種不深不淺的陌生認知。
形狀、顏色。
要將看見的東西和曾經認知的事物對應上,亞爾維斯大概需要花一兩秒時間。
「你有多久沒用眼睛去看見東西了?」顧淮看著對方。
亞爾維斯輕耷著眼皮,面無表情:「不記得了。」
因為煩躁感和控制不住破壞欲而失控是很早以前就發生的事情,亞爾維斯不會特別去記時間的流逝,捨棄視覺並不讓他覺得難受,只有一片黑色的世界反而能稍微讓他覺得安靜一些。
那應該是過了很久了,顧淮心想著。
「那現在看見了,看見的東西還會讓你覺得……」顧淮說到這裡停了停,斟酌著自己是該用牴觸、厭煩,還是不喜歡更合適一點,但沒等他把最後的字詞琢磨出來,他先聽見亞爾維斯說了一句似乎和回應這個問題沒什麼關聯的話。
「我看見了你。」亞爾維斯用一種不算有起伏的語氣說著,但冷淡中卻又讓人感覺異常認真。
看見的景物並沒有改變,只是多了一個人。
可這就像孤零零待在黑色宇宙中的星星找到了它的月亮,在亞爾維斯眼前,世界從未有一刻如此美麗。
顧淮沒忘記亞爾維斯之前說過想看見他,於是他在這時微彎眼梢說:「以後也可以繼續看見。」
亞爾維斯因為這句話而眨動了下眼,他之前甚至不想做出眨眼動作,因為這會讓他有非常短暫的一瞬看不見眼前的人。
摘下的花需要護養,顧淮起身去找一個能盛水的玻璃杯,裝了大概半杯水以後,他把手上拿著的純白色花的根莖插入到水裡。
這樣應該至少能多維持一點時間。
顧淮把插著花的玻璃杯放到窗台位置,伸出根手指小心地戳碰一下花瓣之後,他走回到亞爾維斯面前:「謝謝你送的花,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