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在出发前第一次摘了斗篷,认真看了看车窗的倒影。
“我又要开始想你了。”
我听詹姆斯的话躺进一个八边形的长盒子里,看他严肃冷峻的脸,有心想和他开玩笑:“这是我的棺材吗?怪隆重的。”他没有理我。
我本应该回顾我短暂的一生,再由“身不由己”四个字作结盖棺论定,这样就够了。
像在水里翻滚的海豚,十五号的拥抱和落在我额头的吻,詹姆斯逗我开心时滑稽的脸和把我搂在膝盖上讲的小故事,陪孔雀打的无数关游戏和课堂上肆无忌惮的争吵……这些东西,我连碰都不敢碰。
可偏偏有人不愿给我个解脱。
我睁开眼时,只看到漫天白色的云块盘踞,从缝里露出来的几缕阳光投射到苹果树上,晃得我睁不开眼。有个人躺在苹果树下,歪着头睡着了。
我忍不住走近他,忍不住看着他泪流满面。那是年少的我,是我永远都回不去的少年时光。他被我的动静惊醒,挠挠头,茫然地看向我。
我抹了把脸,挤出一个笑,朝他说:“你好,陈深,我是时午。”
我是时午,在詹姆斯强行让我从医疗舱里出来的那段记忆里,我把自己变成了时午那副样子,那张我到死才敢面对的脸。
所以呢,我是谁,是陈深还是时午,是活着还是死去?我越来越分不清,这些纠缠在我脑子里的记忆是确有其事,还是一场醒不来的大梦?
我只能等,等一场昼夜不休的暴雨倾泻而下,淹没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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