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高藍山,不是高瀾山,這條大蛇就是高藍鳳。
“我從小長在西雙版納,和寮國緬甸交界的地方。那是七十年代,還沒改革開放,雲南那邊還亂著,很多地方都不通車,根本沒人說漢語。我家在老家算是富戶,家裡養著蠍子蟾蜍,蛇就更別說了,路上到處爬的是。”他朝透明的銀白大蛇示意。
“我七歲那年,有一天跑到樹林裡玩,看到條大蛇被人殺了,死了尾巴還盤在樹上。我就猜它肯定有放不下的事,果然旁邊有窩被踩碎的蛇蛋,邊上滾著兩隻,我就把沒碎的蛇蛋藏在一般人去不了的山洞裡,還蓋上草葉。”
“過幾天我再去,兩隻小蛇都孵出來了,見到我也不怕。我就隔幾天去一次,給它們帶蚯蚓小蟲,後來帶青蛙麻雀。過了幾個月,有天去看小蛇被金爪鷹吃了一條,還剩一條肚子都翻了,我用樹枝把鷹打跑了,剩的那條帶回家養著,起個名字叫藍鳳。”
“藍鳳特別聽話,我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沒事就盤在我身上從來不傷人,我家看門狗都不怕它。我天天餵它雞鴨吃,吃飽了就在我炕上盤著睡覺,什麼蚊蠅臭蟲根本不敢靠近。就有一樣,越長越大,以前還能進屋,後來只能盤在房頂上,看著怪嚇人。我就讓它白天進山,晚上再回來。我們那裡的老人都說從沒見過這種蛇,沒準是白娘子的後代。”
“我十五歲那年,家裡商量著得學文化,送我到市里上高中。它非跟著,我家裡不同意,我就跟它說家裡等著我,放假我就回來。頭兩年都沒事,一放假它就出來接我,我高三那年暑假,它出了事。”
“有個廣州的富二代,當爹的是個小官兒,到寮國緬甸旅遊,又跑到我們這邊亂逛,見到藍鳳嚇壞了,說是要吃人,要關到動物園。當時我爸我媽替我跑學籍手續,有幾天不在家,只有爺爺奶奶在,爺爺奶奶不答應,把藍鳳放到山裡去,它死活不肯走。那幫人叫了幾十個人帶著傢伙夜裡找過來。”
柏寒聽得入神,卻見高藍山停了話語,伸手觸觸大蛇幻影,後者用下巴親昵地蹭蹭他拳頭,半天才繼續:“等我回了家,藍鳳只剩了半截,死死纏在我家屋頂上。我趁著夜裡找到那個二代落腳的地方,藏在窗戶底下偷聽才知道,他們一夥里有個懂點道術的,說藍鳳得天地靈氣成了幼龍,趁著還沒長出角爪,把蛇膽挖出來泡酒就能長生不老,蛇目百毒不侵,鱗片還能入藥。我在外頭把門窗鎖上放了把火,就此離了老家,再也沒回去過。”
“這麼多年一直跟北邊落腳,家也落在北邊。去年我到外地出差,不知怎麼就上了賊車,跟各位一樣,莫名其妙到了這裡。”他跺了跺腳,哈哈笑著,“我還記得頭一回做任務,當時也有二等座的帶我們新人,一看我車票就開始嚷,你怎麼自己帶條蛇?我當時不敢信,等天黑了一叫它名字它就出來了,真難得,幾十年一直跟著我。”
這條大蛇也太大了些,看著好嚇人,不過柏寒還是被它感動了,也學著高藍山的樣子踮著腳伸出手去。高藍鳳巨大的頭顱伸過來,雙目圓睜,嘴巴裂開,一條細細的信子吐出,柏寒二話不說便躲到梁瑀生身後。
眾人都笑了,招風耳得意洋洋地說:“你們沒看藍鳳在任務里的時候呢,那可真是,”他停下來想著形容詞。“來一個吃一個,來兩個吃一雙!”
好吧,真的吃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