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袋裡有個布做的東西--那是從羅智明那裡得到的螢火蟲香囊,足足十多個連雷雪楚妍都夠了。柏寒踉踉蹌蹌走出房間,站在屋檐下深深吸了口新鮮空氣。頭頂掛著梁瑀生從襄陽城帶回來的燈籠,柏寒忽然想起自己特意從不夜城也帶回幾盞,其中有盞繪著披髮佳人的打算送給長發女生。
順著屋檐流下的雨水形成一道水簾,柏寒彎腰大口嘔吐,開始是午飯,繼而連早餐和胃液膽汁都吐出來了,鼻涕眼淚一起流。靠著牆一口一口喝酒的梁瑀生把酒罈扔到旁邊,用手撐著地站起身,微微搖晃著走過來笨拙地拍打她後背,於是柏寒把下巴依靠在他肩頭:真暖和。
“你吃飯沒有?”不等回答梁瑀生便拎出一包糕點塞給她,看看手錶喃喃自語:“都這個點了。”
於是柏寒發覺男朋友廚藝很不錯--她以為他最擅長煎早餐的荷包蛋,平時聚餐還是洪浩和黎志強下廚最多。
在屋檐下升起爐火燒上滿鍋水,梁瑀生從帶回來的東西中挑出兩隻油紙包裹的燒雞剁成小塊一股腦往鍋里放,再從屋裡取出盒雞蛋一個一個往鍋里磕。頭腦暈沉的柏寒覺得這個自己也行,過去把雞蛋在鍋邊磕一下再打進去。騰出手的梁瑀生又拎出幾把青菜和麵條。
一大鍋熱氣騰騰的湯麵被端到餐桌正中,還有兩包點心,可惜無人捧場:沈百福身旁扔著兩個空酒罈,兀自還抱著一壇不停往肚裡灌;趙邯鄲是另一種喝法,發一會兒呆便喝幾口,沒多久便神色呆滯;唯一喝得少些的是曹錚,不知他想些什麼,瞪著牆壁仿佛能直接看到院落里似的。
捧著一海碗湯麵的柏寒並沒有胃口,不過胃裡抽疼又不想讓男朋友白白辛苦,還是勉強喝了幾口湯。
凌晨四點醒來的時候柏寒發覺自己睡在沙發上,梁瑀生窩在側面另一張沙發,他身體太長了以至於胳膊和腳都伸在地面。趙邯鄲將就著躺在牆邊,還搭著件衣裳;沈百福則四仰八叉橫在躺椅上,不用靠近便酒氣熏天;曹錚呢?柏寒東張西望,發現他依舊歇在起先的位置,不停打著呼嚕。
明明七月份了,下著雨的夜間還挺冷的。從廁所回到屋檐下的柏寒把雨傘放回門外,隨手摸摸跟在身邊的大黑狗。除了百福的佛珠,其他四個守護神都靜悄悄停留在院落里,柏寒不知道它們之間是否能交流,不過大黑狗明顯更喜歡小骨頭--後者經常扔出自己的大腿骨或者腦袋讓它叼回來;它和柳生十一郎也是老熟人,和新來的楊九郎明顯生疏許多。
“對不起。”小雨淅淅瀝瀝,天空陰沉無光,只有屋檐下的燈籠依然燃著。“我本來想帶你回到我的家鄉,去西湖看雷峰塔和三泉映月,到北京看故宮和長城。我當時是這麼答應你的,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我以為我能活下來,我比大多數人身手都好,美杜莎送給我小青小藍,我得到珀伽索斯的泉水和羽毛還有短劍,我有百福當隊友還有梁瑀生。”連續幾場任務都順利存活且收穫不菲,柏寒一度以為自己是個幸運兒,就像被百福以前說過的“主角光環”籠罩著。可僅僅一場任務,親密無間的兩隊便只剩下一半,朝夕相處的洪浩無聲無息消失--絕望的窒息感就像茫茫夜色般無孔不入:下場任務是什麼?殺人還是斗鬼?潛水還是攀山?我能不能扛過去?梁瑀生百福他們能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