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比掌心略大,與其說是方方正正的硯台還不如說是個工藝品:中間是碧波蕩漾的大海,海面浮著一隻小船,一位文士正獨坐船頭自斟自飲,又舉杯相邀頭頂明月--這就是周秀才的“碧海潮生”硯台?
藏得這麼嚴密,肯定是了,柏寒丟掉木匣把硯台揣進背包,輕手輕腳溜出正房。糟糕,天光已然大亮,周圍人聲響亮還有隱約米香,顯然大多數人起床了。後院幾隻狼狗見到原路溜回來的柏寒嗚嗚咽咽貼緊牆邊,又嚇尿一回。
剛剛攀上牆頭,柏寒便發覺焦急的大黑狗腦袋露出圍牆,想來半天沒動靜它等得急了。一人一狗徑直走街串巷疾奔幾百米外才停腳,柏寒欣喜地摸摸它,“裡面幾條慫狗都被我們搞定了,撤退。”
一個小時以後接過硯台捧在手裡的周秀才白眼一翻昏迷過去,只把柏寒嚇了一跳:難道找錯了?趕緊給他順氣,折騰半天對方倒是悠悠醒轉,嗷嗷大哭;柏寒心裡卻涼了半截:眼前這人依舊觸手冰冷毫無心跳,明明是個死人。
幽州城就是死人城池?
活生生的死人周秀才滿口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就差給她供長生牌位了:“女俠真乃巾幗英雄,仗義援手之情小生感激不盡,逢年過節必定香火不斷....”
拜託,我還活得好好的。柏寒低頭盯著車票,發覺“幫助朝陽門城樓的周秀才找回失物”這句話不知何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幫助西便門城樓的張洛生找回遺失的肢體。”
肢體?少了只胳膊或者腿麼?剛剛慶幸順利完成任務的柏寒立刻心頭髮堵,更沒心情聽周秀才阿諛奉承,起身告辭:“你好好保管硯台,可別在人前顯擺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剛把硯台藏回屋中的周秀才有些遲疑,“女俠何不多留些時日,小生還想湧泉報恩。”
“算了,萬一李秀才父親找過來就麻煩了。”柏寒搖搖頭,“各自珍重。對了,我要去西便門城樓,怎麼過去最快?”
這個問題顯然難不倒城中土著,周秀才想也不想便答:“若是從此處穿城而過,女俠怕是得走上兩個時辰;不如到最近的朝陽門城樓等馬車經過,搭車最多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對於只有七個夜晚完成任務的柏寒來說,時間是最珍貴的,和周秀才告別之後便順著來路往朝陽門城樓進發。手錶顯示傍晚十一點多,過去的五個多小時乘二算這個幽州城臨近中午,果然日頭高照,路上多了不少古裝行人,柏寒幾乎以為穿越進《水滸傳》中。
梁哥百福他們怎麼樣?自己這個任務順利的不可思議,希望他們也一帆風順才好。從衣袋取出小小香囊打開,一隻橙紅尾羽的翠綠蝴蝶飄飄蕩蕩飛在空中,在柏寒頭頂盤旋一圈慢騰騰朝東北方向飛去--那個方向是東直門東邊,想來梁瑀生也不停移動位置。
追上幾步的柏寒縱身躍高捉回蝴蝶,一瞬間有種想去找男盆友的衝動,卻立刻壓抑下來:白天時間多得很,還是任務第一。還有半個多鐘頭馬車才到,到了西便門先找人問路--等等,坐馬車需要錢,我一文錢也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