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額頭都有標記,胸前衣甲還繡著斗大“幽”字。老天爺保佑宋振秋可別跑到其他城市去,柏寒大步上前喊道:“我是幽州城來的,來找人。八百年前出征十日國的宋振秋在不在?”
就像一顆鵝卵石投進死水,一圈圈漣漪慢慢打破沉寂。驚訝好奇疑惑的神情陸續出現在周圍兵士臉上,不遠處一個靠在樹上的男子喊:“那位姑娘,你找宋振秋作甚?”
左耳像是被刀砍掉半片,下巴有個黑痣--宋振秋!柏寒高興地跳到他面前,從背包取出信物:趙蓉娘繡的香囊和他兒子玩的撥浪鼓,“我從幽州來,你老婆趙蓉娘托我找你,快跟我走吧,她都等了你八百年了。”
這話簡直石破天驚,所有醒著的兵士都呆呆望著兩人,睡著的也被搖醒。宋振秋本能地接過香囊,雙手不停顫抖以致把撥浪鼓掉在地上,連忙撿起,眼淚鼻涕齊齊噴涌:“蓉娘,蓉娘....”
柏寒心裡發酸,見背包還有件老婆婆硬塞的舊衫,索性一併舉起:“還有住在他家邊上的錢大壯,有沒有這個人?”
這次無人應答,柏寒失望地嘆口氣:漫漫八百年時光,這個錢大壯早就離開故鄉了吧?剛要收回去,兩個兵士拼命搖晃一個脖子長著紅胎記的大胖子:“大壯,大壯?”
那大胖子壓根不敢相信,確定沒聽錯才戰戰兢兢走過來,剛接過衣裳就嗷的一嗓子:“是我老娘,是我老娘!”臉埋在衣裳里嚎啕大哭,不少士兵觸景生情大放悲聲。
眼眶濕潤的柏寒忍不住抱抱大黑狗,深深呼吸幾口。“都聽我說。我是外鄉人,不太懂幽州的規矩,請問你們為什麼回不了家?”
最先冷靜下來的是宋振秋,指著自己額頭“敗”字:“我們也是出征之後才知道的,已經晚了。幽州的規矩是打了勝仗才能回去,否則就進不了德勝門。我們征討十日國大敗而歸,十萬人馬都被困在城外,想跟幽州人說話都不行:額頭沒字的人看不見我們也聽不見我們,到了別的國家就沒事。八百年來陸陸續續走的走散的散,連將軍都去了羽民國,只剩我們幾百人捨不得走。
“德勝門有什麼東西?”柏寒最關心這個,“怎麼就把你們都攔住了?”
“門神神荼和鬱壘。”宋振秋答得毫不含糊:“平常沒事,我們這樣的一靠近幽州就被他倆打出來,喬裝打扮哀求賄賂都沒用。第一次被打出來,我們癱瘓一整天才能動,第二次一個月,第三次一整年,第四次用了足足十年才能從地上爬起來。”
錢大壯哭夠了,低聲怒罵:“上次老子想扒城門看家一眼,那傢伙伸手就打,老子足足在地上癱了一百年。風吹雨打泥土灰塵,蚊子在老子臉上嗡嗡,連揮揮手的勁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