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那個男人的眼裡透著幾分銳氣,而秦阮卻與之完全相反,她的眼裡儘是平和,毫無半分銳氣。
看見這張照片的一瞬間,溫以心的腦海里倏地閃過了許多猜測,卻什麼也沒問,只是把懷裡的花遞到了秦阮面前。
秦阮垂眸,視線落在開得極盛的白菊上,她伸指挑了挑白菊花瓣上的幾滴水珠,而後俯身彎腰,將這一束白菊放到了碑前。
欲起身之時,視線觸及腕上挎著的袋子,秦阮便頓了頓,片刻後,她拉開袋子,從糖罐里挑了一顆香橙味的棒棒糖出來。
她捏著手裡的棒棒糖,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難得想起了極其久遠的一件事。
是她小時候記憶里唯一的一件好事,只不過後來被沉甸甸的日子給壓到了最深處,如今卻又被勾著想了起來。
嘈雜的環境,煙霧繚繞的房間,以及地上滾得到處都是的酒瓶,還有沾了酒液而變得極其黏膩的地板。
這些都是小時候的秦阮經常接觸到的東西。
而身處這種環境的主人公,除了她,便還有墓碑上的這個男人,以及……現在的秦太太。
秦阮慢慢轉著手裡的棒棒糖。
她第一次吃到這種糖時,好像是這個男人贏了錢,打發她去小商店買酒時,難得大方地摳了一塊錢給她當做零花。
那時,她看見和她同齡的孩子都很喜歡這種糖,忍不住就買了一根,至於剩下的那幾毛錢,就被她偷偷存藏了起來。
提酒回家的路上,秦阮忍不住剝開糖紙,把棒棒糖塞到了嘴裡,霎時間,糖果的甜味就充斥了她的味蕾。
那一瞬間的秦阮,滿心滿眼的覺得這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她根本不捨得嚼,只想慢慢含著,直到糖自己化了。
可等她快到家的時候,猶豫再三,還是迅速的把糖塊給咬碎了囫圇吞進肚子裡。
事實證明,她做的是對的。
因為當天晚上,男人就輸了錢,大發一通脾氣之後又喝了許多酒,酒不夠了又叫秦阮去買。
秦阮不知道他喝了多少,只記得喝到後面,他跟那個女人就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動起了手。
再後來,就連自己也被殃及了。
秦阮閉眼,撫了撫額。
幾分鐘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她把棒棒糖丟到墓碑前,糖塊砸在石碑上,驀地有一聲脆響。
她轉身:「溫姐姐,我們走吧。」
溫以心默默點頭,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只默默挽著她的手。
直到坐上車子,溫以心才輕輕把旁邊的人拉到自己身邊,溫聲道:「秦阮,回去路上比較遠,你先靠著我休息一會兒。」
「到家了我再叫你。」
溫以心邊說邊輕輕拍著秦阮的肩,似在安慰。
秦阮凝了她一會兒,低低應了聲嗯,腦袋輕輕枕到了溫以心的肩膀上。
熟悉的香味撲入鼻間,秦阮緊繃的情緒忽地鬆了松。
她捏著溫以心的衣角,眸光半斂。
沒一會兒,她忽地抬手牽起溫以心的另一隻手,在溫以心詢問的目光之下,慢慢將其籠進了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