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悶悶地站在那裡,張睿陽抬起手將嘟嘟從肩膀上拿下來,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勾著腦袋站在那裡,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直掉,落在焦土一片的地上,便凝成了冰粒。他顯然已經意識到,如果不是自己跑出車子,傅儋根本不會受傷,小小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自責。
傅儋在走神,吳子然和李遠卓看著他發愣,倒是李慕然注意到了小傢伙的異樣,剛要彎腰,眉頭不由一皺,又放棄了這個動作。之前因為神經緊繃加上擔心兩個小孩,她並沒有察覺,直到現在背上才傳來火灼一樣的疼痛。她也受傷了。
她慢慢蹲下身,將張睿陽的腦袋按到自己懷裡,那一瞬間,小孩仿佛找到了發泄的渠道,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傅儋三個回過神,看著哭得悽慘的小弟弟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哭!不要哭,陽陽……你和嘟嘟今天好威風的,為什麼哭啊?”傅儋抓耳撓腮了半天,終於憋出了這麼一句話,事實上他完全不明白小傢伙在哭什麼。
哪知他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張睿陽哭得更凶了。傅儋有些傻眼,下意識地閉緊嘴巴往後退了幾步,仿佛在說自己什麼也沒做一樣。
“弟弟,你別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了,哇……”吳子然走過去,本來是想哄張睿陽的,不料說著說著,竟然也一下子抱著李慕然哭了起來。
面對這種情景,李遠卓顯然不知道要怎麼辦,抓了抓後腦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默默地蹲在了旁邊。
在一大一小的哭聲還有背上越來越難忍的疼痛當中,末世後所經歷的,被至親之人拋棄的痛苦,被逃難中本來相互扶持的同伴推入喪屍群的絕望,白天殺喪屍,晚上還要防著周圍意圖不軌的男人闖進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破爛窩棚的擔驚受怕,帶著幾個小孩承擔起別人生命責任的迷茫,如是種種,平時極力避免去想的一切在那一瞬間莫名地全部涌了上來,讓一直咬牙撐著的李慕然情緒差點崩潰,但是一抬頭正好看到被嚇得傻呆呆站著的傅儋,少年那倔強而懵懂的身影又讓她一下子克制住了自己。
“喲,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哭啊?”正在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卻是那個在車上曾經想要救張睿陽的男人。他是過來送晶核以及蛤蟆皮的。見到幾個人淒悽慘慘的樣子,似乎有些不解,又似乎有些瞭然。在末世中,這樣的場景本來就是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