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瞌睡重,如今夜又寒冷深長,守夜實在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然而傅儋不必說,就連李遠卓和吳子然都很懂事,並沒有絲毫的不樂意。不過李慕然還是將他們安排在了第一輪和最後一輪,大人們則守中夜,以使得他們不必睡到半途又起來。
“病叔,你用我的被子吧。”李遠卓是第一輪,他抱起自己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病鬼旁邊,怯怯地說。
直到他開口,李慕然等人才想起病鬼什麼都沒帶,而且本身穿得也很單薄,心裡不由再次升起怪異的感覺。如果不是時間地點環境不對,他們都要懷疑他是出來旅遊的。
“拿回去。”病鬼眼皮都沒撩,冷淡地說。
於是,李遠卓又默默將被子抱了回去,大約是被拒絕慣了,神色間並沒有流露出自尊受損的感覺。余建軍剛想說什麼,突然反應過來,不由哎喲一拍大腿,恍然反應過來:“病鬼兄弟,你不是啞巴啊!”當初李慕然病得起不來,幾個孩子向病鬼求助時就證明了他不是啞巴,過了這麼多天,他才反應過來,這反射弧都不知道七彎八折長到哪裡去了。這一醒過神來,登時想起當初自己跟其他人談論的那些閒話,不由尷尬起來,連本來打算說的話也給忘記了。
病鬼沒理他,其他人見狀也沒再自找沒趣,悉悉索索裹上棉被隨便找個地方就睡了。李慕然卻因為那絲被窺視的感覺而沒辦法安然躺下,只能像病鬼那樣坐著閉目養神。然而直到天色漸亮,依然什麼都沒發生,枯坐一夜的李慕然都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該鬆口氣。車隊的人投過來的目光或戲謔或嘲弄,就連黃海幾個都在心裡暗暗嘀咕難道真是病鬼無聊鬧的一出狼來了。
“故弄玄虛!”精神奕奕的龍夏從樓上下來,從關係好的隊友那裡得知事情的後續發展,不由冷哼了聲。
然而她的哼聲尚未落地,異變突起,李慕然只覺得身周空氣一陣震盪,一股殺氣仿似破開空間,伴著乍然而起的悽厲尖叫瞬間將她籠罩。那股殺氣凌冽而磅礴,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雖明知必須立即反擊又或躲避,但緊握著刀的手臂乃至整個身體都像是被什麼縛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絲毫。掌心以及背脊冷汗直冒,在無數次生與死的較量里,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死亡的壓迫,哪怕在那次被推進喪屍群里從而覺醒異能時都沒有過這種感受。
莫非這次真要交待在這裡?她絕望地瞪大眼,腦海中剛閃過這個念頭,連不甘都還沒來得及升起,就感覺渾身一松,那股緊窒沉重的束縛殺機突然消失無蹤,來得突然,去得莫名,就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般。她有些恍神,直到一塊甲蓋大小無色透明的晶核遞到她面前。
“答應我一件事,這個晶核就屬於你。”病鬼說,他的左手托著晶核,指尖上染著腥紅的血跡,右手提著一隻半人高,身形似猴,但卻渾身無毛,長著尖利長甲的東西。此時那東西圓形的頭顱耷拉著,有粘稠的液體一滴滴掉落在地板上,慢慢匯成一灘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