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遠卓看了看走在前面像是隨時都會被風颳走的病弱身影,然後又無語地看了看陰沉沉的天空,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而吳子然已經哇地聲大哭了起來,伸手拽住傅儋的袖子直往後拖:“咱們幹嘛還跟他去啊……嗚嗚……我不去了……阿儋,我們別去了……”
張睿陽傻楞楞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好半會兒才小小聲地說:“可是我覺得病叔叔是說笑話呀。”說到這,還很捧場地格格笑了兩聲,“好好笑哦!”也不知道他是說笑話好笑,還是被笑話嚇哭的姐姐好笑。
被一個小自己很多的娃娃笑話,吳子然頓時嗚地聲止住了哭聲,只不過扁著小嘴淚眼汪汪地看著小夥伴們,那樣子著實可憐。李遠卓和傅儋都忍不住扭過頭偷笑,覺得張睿陽實在是對付吳子然這個哭包的大殺器。
原本有些緊張忐忑的氣氛被這樣一攪和,不由輕鬆了許多,如果不是道路空寂,四望無人,倒像是出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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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然到達東洲基地時正是夜半,她在連續使用了五次異能後,在身上抹了點域獸的皮骨膏,便找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睡了幾個小時,醒來後又繼續往東洲基地趕,路上除了睡覺補充精神力以及吸收晶核補充異能外,幾乎沒耽擱什麼時間。然而到了離東洲基地幾公里遠的地方時,她卻並沒有直接進入基地救人,而是找了個廢棄的民居停了下來。一是從西陵到東洲基地兩百餘公里路程,她趕得這樣急,精神力已經到了極限,異能已經不能再使用了,再就是她還必須探知東洲基地裡面的情況,以及宋硯的位置。欲速則不達,她雖然想救人,但也沒想要把自己陷進去。
吃了兩個離開前準備的干餅子,然後抹了點域皮骨膏,李慕然倒頭就睡。這裡不像前次歇腳的地方,因為太過靠近東洲基地,屋子裡但凡能夠有點用的東西都被搜走了,就連帶木頭的床架椅子以及地板也都被或劈或挖弄去做燃料,只剩一些電視機洗衣機電冰箱這種沒人要的東西,看上去冷冰冰的。李慕然只能直接睡在地上,不敢起火,沒多久又被冷醒了。也虧她是異能者,要換個未覺醒者來,只怕已被凍死。
暴雨後,天就黑得早,亮得晚。她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沒有手錶,也無法判斷究竟是什麼時候,離天亮還有多久。但是她確實是冷得睡不著了,只能拿出前幾天獵屍得來的晶核補充還沒完全恢復的異能。等吸收了三顆晶核,異能飽滿時,天仍然沒亮。她精神力已經恢復了小半,於是開始探測起東洲基地以及其周圍的情況。
這時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相較於基地外游散倖存者如驚弓之鳥,一聽到響動就翻身而起的驚醒,基地里的倖存在經過一日辛勞後,睡得就比較安穩了。高大的城牆,執槍的守城軍隊,這些就是他們安心的保證。這就是為什麼人們削尖了腦袋也要擠進去的主要原因,像李慕然黃海這種往外走的,不是在基地里實在過不下去了,就是另有想法,終究百中無一。
夜很安靜,就仿佛一個巨大的怪獸將所有聲音都吞噬了。叢林蒼莽,有夜行生物在其中穿梭,變異植物慵懶地消化著白日所捕獲的獵物,延伸的枝葉根系慢慢將人類文明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