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將四個木腦全部吃完,她緊皺成一團的臉才稍稍恢復正常,只是手仍然按著嘴,生怕一個忍不住就全部吐出來了。這東西來得不易,為了提升異能,更為了避免將一堆嘔吐物重又撿起吃下的悲慘事件發生,她必須忍住。
原本看她吃東西,都狼一樣望過來的體育館倖存者在注意到她扭曲的表情後,又紛紛默默地轉開了頭,隱隱還帶上了一絲同情。果然這些人看著比他們光鮮,其實也吃不上東西吧。
李慕然不知道自己已經給人留下了餓得不知道在吃什麼噁心東西的印象,吞下木腦後,便一直在留意身體的變化,然而乾等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不由有些失望。想著興許這個一時半會的可能看不出效果來,於是也不再耽擱時間,拿起最大的那顆晶核准備吸收,卻突然頓住。
她感到腹內憑空升起了一團陰寒之氣,如同盤踞的蛇一樣慢慢探出頭,然後伸長身子,竄上心口,喉部,人中,沒入眉心。
劇烈的疼痛傳來,就像有萬針扎入,讓她的身體一下子僵住,幾乎要屏住氣,仿佛只要呼吸稍為大口一點,這種疼痛就會成倍增加一樣。
原以為忍忍就過去了,畢竟病鬼並沒有提過會出現這種情況。誰知道哪怕她已儘可能放緩呼吸,感覺中每一次呼吸就像一世紀那麼長,幾呼吸之後這種疼痛不僅沒有絲毫緩和的趨勢,反而更加劇烈起來。開始還是針刺,後面直接像是拿著薄刀片在那裡削割。
汗出如漿。李慕然終於體會到了這個詞語所代表的深刻意境,呼吸已經控制不住,變得急促起來。她想抬起手抱頭,想拿頭往牆上撞,想不顧一切地大叫出聲,但理智仍在,知道她真這麼做了,會嚴重干擾到其他人,甚至於讓仍在外面的宋硯知道,因此只是以最大的意志控制著自己慢慢地背過身,蜷曲身子躺在角落,讓人以為她睡了。至於無法壓抑的細微顫抖,在這個時候也沒人會注意到。
會不會變成白痴?到底是哪裡錯了?是不是吃的方式不對,還是一次吃得太多?又或者理解錯了病鬼的意思?為了減輕疼痛,她努力分散心神思考,各種猜測都有,卻無論如何沒想過問題會出在病鬼身上。
病鬼忘了。木腦提升神識還是他剛修道時做過的事,時隔數萬年,經歷的事太多,他早就忘記在神識提升的過程中還附帶有普通人難以承受的疼痛,所以也就沒提。於是導致李慕然一邊抵抗疼痛,一邊還要在那裡疑神疑鬼,害怕這種疼痛會一直持續下去,將人活活痛死。
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是兩個小時,也或許只是短短的幾分鐘十幾分鐘,時間對於承受極端疼痛的人來說是毫無意義的,每一分每一秒李慕然都要以為自己堅持不住了,但是她奇蹟地又堅持了下來,直到疼痛消失。
疼痛消失得突兀,就像是前一刻還在煉獄,下一刻就升到了天堂一樣。李慕然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如果不是裡面的衣服被汗濕透,她都要懷疑之前的一切是否只是惡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