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張易還聽得專心,企圖從其中了解這個人,了解他的各種信息,比如說專長,心性習慣等。但後來發現根本沒用,此人說話癲三倒四,羅里吧索,對過去像是充滿懷念,卻又像是滿含戾氣,除了知道他曾經是個狙擊手以外,其餘別無所獲。
裹住他的絲又十分緊密,空氣本來就不夠,聽了半天,就有點昏昏欲睡。就在這時,他聽到滋拉一聲,像是有布帛被撕裂,如此數下,還沒反應過來,毛髮被扯疼的感覺傳來,臉上驀然一松,大量的空氣灌入,整個人頭腦為之一清。他反射性地睜開眼,終於看到了將他們擄來的人,瞳孔不由一縮,心跳漏了兩拍。
那能稱之為人嗎?那應該是一隻很大的蜘蛛。當然這個大,是相對於正常蜘蛛來說,如果以人的體型來看,也就是比普通人稍為大一些。
它全身呈泥土一樣的灰褐色,間中夾雜著一些裂紋,枯枝草葉一樣的斑塊,如果趴伏在地上不動,很難讓人將其分辨出來。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只是大了一號的蜘蛛,會說話的蜘蛛,談不上多嚇人。
然而當它說話說到激動處,會人立而起,於是張易看到在它胸腹一面還抱著個人。說抱其實不確切,應該說是長,又或者共生,因為人的背即是蛛的胸。人的手足已然萎縮,卻又沒完全消失,看上去如同幼兒一樣細小,腦袋與蛛頭長在一起,說話時蛛口和人嘴同時張合,卻只發出一個聲音,所以聽起來不僅奇怪,還有些含混不清。
此人頭髮全無,腦袋像剝殼雞蛋一樣柔嫩光滑,沒有眉毛,鼻樑矮塌,整張臉跟大餅一樣平,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異變所帶來的變化。這樣已經是丑得厲害,他還有一雙細長的眼,眼縫裡時而凶芒閃動,時而冰冷清醒,時而又癲狂暴躁,讓人不由的有些心驚膽戰。就如同大多數人寧可遇到理智的殺人犯,也不願意碰到瘋子一樣。
哪怕變成了這樣,此人似乎還殘留著人類的一些習慣,竟然在身上重點部位掛了幾塊破布,頗有遮羞的意思。
張易都有些拿不準此人究竟是和南劭宋硯一樣的異獸化,還是別的變異,但終於知道,捆縛住他們的是蛛絲,難怪總覺得黏黏的。也終於明白,此蛛神非彼豬神。
“你們這一隊人質量還算將就,幾乎全都覺醒了……”龍太谷嘖嘖讚嘆,表情頗有些洋洋得意,為自己的好眼力。不過他很快又瞪了眼張易,吐了口口水,“晦氣!明明是能一網打盡的,沒想到車頂上睡的竟然是那麼個怪物!好不容易搶到幾個人,竟然還夾雜了一個不是覺醒的。呸呸!晦氣!晦氣!”越說他越氣,然後又開始失控地吼叫起來。
張易已經有些習慣了他的陰晴不定,趁機打量身處的環境,察看還有誰被弄了來,以及他們的情況。
此時應該已是夜晚,但四周卻並不黑暗,雖說不像白天那樣亮堂,卻也足夠讓人看清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