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卻忍不住皺起眉,總覺得那人十分眼熟。她抱著花盆又走了幾步,才猛地想起來,在藏書樓的時候,有一個道友幫她取過書,也是像這個人有著蒼白虛弱的臉,烏青到泛著死氣的一雙眼睛。一般修士築基後多是疾病不生,宿疾並消,即便受了重傷也少有這副染了肺癆的模樣。
想到這兒,虞禾又覺得自己太缺德了,無端在心裡說人家像得了肺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誰知道修士不會染上什麼稀奇古怪的病呢,又或者人家天生長這樣惹到誰了。
虞禾不再多想,繼續扛著一大盆花往紅楓小築去。
張前輩聽聞虞禾替他出任務受了傷,心中也是愧疚不已,讓虞禾打掃了一層樓後,剩餘都由他不眠不休獨自做完了。
剛好她從藏書樓借的書已經看完了,去還書的路上還能順帶到萍香山拜訪陸長老。從品州城回來,她特意帶了兩壇歲酒,想來想去,似乎還是送給陸長老最好。
萍香山冬日並不下雪,據說是與地脈有關。山上的花也比他處開得要茂盛,遠看去就是一大片蒼翠中夾雜著團團粉雲。
陸萍香院子裡也有一棵桃樹,早早地冒了花苞,樹枝上掛著的春幡隨風搖動,虞禾看見了,不知怎得,想到了婆羅曇下掛滿的木牌。
「你喜歡這春幡?」陸萍香溫溫一笑,說:「這本是我夫人的習慣,她亡故後,我還是一如從前,剪好春幡掛上花枝,也算是追思故人。」
「這春幡是個燕子,陸長老真是手巧。」虞禾怕牽扯到陸萍香的傷心事,不敢多說下去。
「還未問你,聽聞你前不久跟著他們去荊城平魔禍,可有什麼收穫?」
虞禾提到這件事就頭疼,收穫不能說沒有,受得委屈也不少,腰腹讓人捅了個對穿,腦袋還差點被紮上鎮元釘。
「的確是增長了見聞,可見得越多,越發覺得自己無能,面對那些魔修毫無還手之力。」
陸萍香安慰她:「不過入門一年,你有今日的進步已是極為難得,除卻天資出眾的修士,旁人想要修煉到獨自對付魔物,少則數十年多則百年,萬事都不能一蹴而就,修行更是如此,不宜妄自菲薄。」
虞禾每見一次陸萍香,對鶴道望的怨氣就重一分。
「品州城有一種酒極好,我特意給長老帶了一壇回來。」虞禾將酒遞給白芝芝,她緩緩接過,抱著酒罈坐在樹下發呆。
「你倒是有心,只是千里迢迢送與我一人,其他好友該計較了。」
陸萍香說完,卻見虞禾忽然沉默了。
「怎麼了?」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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