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真的,不在乎從前,一點也不喜歡他了嗎?
他不相信, 一定是霽寒聲……是霽寒聲一直糾纏不休, 插足他們之間。
可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看我?」
謝衡之踩過地上的血,一直走到虞禾身前, 將她眼底的憎恨和失望看得一清二楚。
不應該是這樣?
他想過虞禾會恨他,但不應該是這樣的……
虞禾臉上的淚痕已經幹了,她嗓子發疼,仍是說:「我這一生,只愛過謝筠,就算是假的,也好過你千倍萬倍。」
待她說完後,謝衡之卻牽起她的手,眼裡大團的血塊,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更可怕了。
「你跟我之間的糾葛斷不了。」謝衡之仍然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不認為自己需要對著虞禾發泄怒火,他仍然固執地相信,他們之間只是有些小的阻礙。
如果她真的那麼喜歡謝筠,他可以吃落魄草,讓她看明白,謝筠與謝衡之本來就沒有區別。
「就像這個戒指,你摘不下來,我與你,也永遠斷不了。」
虞禾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手上斷流作勢便要殺向謝衡之。
他輕而易舉擋下了劍招,下一刻卻見斷流噹啷一聲落地,與之一同墜落的,還有一截手指。
上面有一枚森白的戒指,血止不住地往外涌,滴落在斷指上,將戒指也染得猩紅。
在看到那隻黑色的蝴蝶後,虞禾便想明白了,為什麼霽寒聲沒有在她身上發現任何追蹤的術法,謝衡之還是能這麼快找到她。
就像泣月在烏山尋找琴無暇一般,這戒指也是謝衡之的一部分,是他的骨頭。
她面色發白,斷去一指的手不禁發抖,仍是忍痛道:「我斷得了。」
謝衡之強撐出的冷靜溫和,被眼前這一幕撕得粉碎。
眼白里的血塊,似乎成了巨大的陰雲在他眼底凝結,昭示著即將來臨的風暴。
他看著那根斷指,一瞬間,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而後被這怒火燒得齊齊沸騰起來。
失控的魔氣,在謝衡之的靈脈中衝撞,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劇烈起來,如同被什麼撕扯著臟腑,讓他的喉間湧出一股腥甜的血氣。
謝衡之此生,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憤怒,陌生到他不知該如何壓制。
他看到虞禾的目光,忽然諷刺地笑了起來。
所有人都聽見了謝衡之的笑聲,就像是一把刀子劃開了寂靜的黑夜。
他的聲音很好聽,甚至連笑起來都該是朗潤,如清風一般令人心中愉悅。
然而此時此刻,他俯身撿起虞禾的斷指。
笑聲傳得很遠,分明是笑,卻莫名透出一股陰冷,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數千魔眾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