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一寒,“至於我那位無恥的師兄,大概從來沒有直視過他那同我一般下流的內心。我打賭他現在正偷偷摸摸地高興有人替他阻止師叔送死。”
無恥下流這兩個詞什麼時候和煜月搭邊過了……寧逾明服了齊修遠胡攪蠻纏的功力,更不懂他印象中陽光開朗的高馬尾清爽少年是怎麼變成眼前這個喜怒不定血氣繞身的鬼畜青年,只有盤腿打坐闔上雙目,眼不見心不煩。
齊修遠倒也不鬧他,保持著額頭碰欄杆好像很想把臉擠進來的姿勢,靜靜地看著他。
修真無日月,被關的日子並不難熬,他雖無法使用術法,但可以修煉。玉牢本身用料是極好的聚靈材料,齊修遠更引來幾條靈脈與不少靈物把它布置成魔宗中唯一一處適合道門修士修煉的清靜福地,就這樣把他圈養起來。
已經領悟到實力有多重要的寧逾明毫不矯情地統統笑納,修為一日千里,但仍離作為天命之子的齊修遠差很遠。
齊修遠有時在,有時不在,大概出去殺人放火和煜月對拼了吧。
寧逾明偶爾睜開眼睛,又能看到齊修遠坐在外面看向他,難得安靜的眼睛裡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說過:“我有時候真的很想做些什麼,但有時候又覺得這樣看著師叔就夠了。”
寧逾明沒聽懂他想做什麼,但被他嘖嘖嘆息地掃過時,身上拔涼拔涼的。
寧逾明嚴肅地對他說:“齊修遠,等我出去你就死了,我認真的。”
齊修遠笑彎了眼睛說:“只要師叔不死,我死不死無所謂,我也是認真的。”
然後,有一天,他真的死了。
人作死,就會死。
仙凡大陣還是塌了,在煜月把他救出來之前,在他轉而研究從時隙塔帶出來但完全不會用的能力之後。
這能力挺厲害,跟迷魂湯似的,他迷惑了齊修遠的手下把他放出去,得知齊修遠正帶人在不遠的現場上和煜月打生打死。
他掐指一算,急得火燒火燎地往祭劍的地點衝去,然而造化弄人,沒趕上。
陣塌之時,無數仙魔修士的招式沒了阻隔落在凡間界中,幾乎將整個凡間界付之一炬。戰鬥最激烈的地點,兩位天命之子愈戰愈烈,靈力激盪到極點後幾乎撕裂時空,波及凡塵無數。
天地間萬萬生民的哀嚎匯聚於蒼天之上召來天道之怒,九天玄雷瞄準身沾因果的修士劈下,最可怖的、幾乎將天撕成兩半的神雷劈向修為最高的兩人。
被劈到骨肉不存、魂飛魄散的最後一刻,這兩個瓜皮還在打。
這樣的悲慘和殘局誰來收拾,寧逾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