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您的妻子,我們很抱歉。」
對方身上帶著的血腥味很濃,意識到這些血液的來源,男人站立不住,幾乎要倒下。
但他還沒有倒下,他伸出手,抱住了孩子。
面色紫漲的早產兒,呼吸微弱,連哭聲都沒有,這樣羸弱,應該放在保溫室裡面精心呵護。
但避難所沒有照顧嬰幼兒的地方。
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避難所的空間容量有限,考慮到衛生問題,屍體必須快速處理掉,防止細菌和疫病的滋生。
男人拿走裝著妻子骨灰的小盒子,抱起才出生不久的女兒,拖著步子離開了。
縱使一顆心已千瘡百孔,但他還不能倒下,他還有他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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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未然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廢墟之上。
入目所見一片焦土,人們宛如行屍走肉,空氣里瀰漫著死亡的味道。
顧未然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顧未然已經說不清這是第幾次夢見上輩子的場景了,剛開始夢到這些,她會很驚慌。
但隨著現實世界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增長,入睡之後夢見這些熟悉的場景,那種如影隨形的孤獨感和痛苦已經沒有那麼沉重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她總會重複夢到這一段記憶。
A市殘存的文明痕跡,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無數人死在這裡,無法尋找到過去安樂的景象,現在這裡已經是一片煉獄。
空氣帶著一點微風,顧未然坐在原地,眺望地平線。
光明逐漸被吞噬,她依舊維持著那個姿勢,坐在廢墟之上,周圍漆黑一片,無法分辨時間的流逝速度。
一陣莫名的感受之後,顧未然醒了過來。
每一次都等不到天亮啊...她仰面躺在床上,望著頂上灰色的吊頂發呆。
家裡剩下的人都已經起床,發覺床上的人有動靜之後,趴在窗邊上的老二立馬叫了一聲,試圖吸引顧未然的注意力。
她伸出手摸了摸無比熱情的小狗,熟練地指揮:「把我鞋拿過來。」
小狗屁顛屁顛地帶來了顧未然的鞋子,她利索地起床,走到外面,發現一家人都不在地下室二樓。
也不知道他們在地下室一樓搗鼓什麼,顧未然坐到桌邊,從空間裡面取出一份面條,慢條斯理地享用早餐。
吃了一碗麵條,又喝了一杯豆漿,顧未然領著不斷往自己腳邊撲的狗子往上走。
樓梯里沒有冷氣,短短的距離也讓人身上出汗,顧未然快速打開房門,走進去,才發現一家人都圍在魚缸前面,三人擠在一塊,專注到完全沒有發現房間裡面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