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然收起自己手裡面的東西, 站起身來,幫顧未然拉開了邊上的椅子,顧未然坐了下來, 眉眼在略顯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點溫柔:「睡不著,乾脆下來替你, 你去睡覺吧。」
顧書然點點頭,乾脆利落地將書本夾在自己胳膊下,轉身朝外走:「行!那我還多睡幾分鐘。」
顧未然目送著她走上樓梯,等到人影走進黑暗,消失在拐角處之後,她就默默坐在燈光下。
她從空間裡面取出了很久都沒有擺放出來的收音機,將它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些長長短短的嚎叫聲暫時消失了,隨之傳來的是海浪拍打著遊艇邊緣的聲音,很有節奏,讓人從心底生出一點放鬆的感覺。
從離開A市的那天,同樣的頻道就聽不見避難所那邊的消息了,進入高原之後,剩下所有的頻道都聽不了了,不知道是區域的問題,還是收音機的問題。
顧未然剛剛有點放空了自己的思緒,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將頻道給調到了原先避難所的那個頻道上去。
奇蹟沒出現,從裡面傳出來的依舊只是一段又一段的雜音。
細小的電流聲而已。
她隨便扭了兩個頻道,收音機卻跟吃了啞藥一樣,一直保持著靜默,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顧未然為數不多的耐心到此也終於告罄,她直接把那收音機丟進了空間裡面。
她的視線掃到一邊,幾隻狗子正蜷縮在駕駛室的角落裡面,你趴在我身上我趴在你身上,堆成一堆,睡得正香。
似乎是察覺到動靜,趴在更邊上的老大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確認坐在位置上的人是熟人之後,它的腦袋就重新低了下去。
夜深了,連狗子們都困的厲害。
護航艦上,無論是誰,今天晚上都沒法享受一個囫圇覺了。
沒有醫生沒有護士。
他們本來就沒有藥物,現在手上拿著的更多的是護航艦里本來就有的感冒藥,一點兒止痛藥。
加上顧未然援助他們的,總數也不夠看。
尤其斷腿這種傷筋動骨的傷帶來的疼痛感,更不是兩粒止痛藥能壓得住的。
這個傷患剛剛抬上護航艦的時候,斷腿的傷痛每時每刻都在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不斷發出慘痛的哀嚎聲。
他們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那人的女兒跪在父親身邊,無助地哭泣著,聽著父親的哀嚎聲慢慢微弱下來。
這時候的安靜可不代表著好事,反而讓人愈發坐立難安起來,國字臉男人來回走動,時不時過來察看這人的身體狀態。
看著對方的臉色一點點灰敗下來,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到這種時候,能做的也就只剩下那幾樣了,他接了一杯水放在對方的床頭,看著對方的女兒:「和你父親多說一會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