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安夫人抬起手,摁住心口,「捫心自問,我並不恨她。我和你一樣,我不會在愛恨這種感情上浪費太多時間,我的世界需要錢、權力和資源,感情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她凝視著她:「你和我不是一樣的麼?」
陸怡晴道:「雖然你在某些地方說得很對,但我想我們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的。」
安夫人問:「譬如?」
「譬如那些籠絡。」陸怡晴說,「我雖然很愛甜食,但絕對不想自己開一個甜品店。如果愛好變成了工作,那就會變得很可怕的。另外,我不是很愛你說的那些錢、權力和資源——好啦,現在我們有兩個不同點了。」
安夫人輕輕地笑了:「你該不會以為,那些甜品店就是我籠絡你的所有手段吧?」
陸怡晴靜靜地注視著她,她回應了她的目光。
她待在三層的房間裡,假裝是一座雕塑,但實際上,她窺視著莊園裡的一切。
所有的結局都如她預料般的發展。
陸怡晴正視著她的眼睛,她從她的笑容里窺見答案。
「你要送我的,是一場關於正義與法律的審判。」
正如她從前見證過的每一場罪行,每一樁罪犯,每一位罪犯。
市長會被伏誅,將接受審判,他會受到法律與正義的指控,就算死亡,他的墓碑也將被釘上「有罪者」的字眼。
他有罪,而他的罪行會昭告天下。
安夫人的語調如同嘆息,又像是感慨:「你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女孩。」
頓了一下,柔和地笑了起來。
「無愧於威尼斯給你的稱號,我喜歡這個稱呼,忒彌斯,法律與正義,狩獵和荒野,月亮與純潔。」
陸怡晴問:「那麼你呢?」
安夫人反問:「我?」
陸怡晴環顧著這個房間。
雕像,滿滿的雕像,戴著面紗的雕像。
「你就是那些信徒崇敬的神明,是不是?」陸怡晴慢慢地審視著那些雕像,最後,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那些神像面紗的面孔——是你。」
無一例外。
安夫人笑了:「我將他們從泥潭中打撈而出,我給予他們救贖之路,我教會他們仁慈與憐憫,讓他們選擇和我一樣的歸途。」
「這並沒有什麼錯。」
「救贖?」陸怡晴道,「你要殺了暴怒。」
「在很多年前,她還在流浪的時候,是我向她伸出了那隻手。」安夫人輕輕地嘆息,「暴怒了解我,卻不能理解我——她有感情。」
而感情,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神明不需要感情。
神明高高在上,不會擁有感情。
那些人明明都是路上的絆腳石,只要清理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