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醫館找人看過,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歲雪以為是自己多疑了。
直到今天,一根特別的蛛絲從她身體裡抽出,另一端不知牽在了誰的手裡,令她像一隻提線木偶一般被這股力量緊緊拽著,飛快倒退在風聲里。
歲雪被越來越多的蛛絲包裹,第一個反應是凝星蘊為刃,劃向眼前逐漸閉合的黑暗,接著就眼睜睜看著這道力量透過繭壁而出,卻沒能讓它出現一道口子或一條裂痕。
右手生出的骨刺狠決地刺了出去,卻好像探入了一個無底的洞裡,無法觸碰到那層其實貼近身體的繭壁。
明明是禁錮著她的牢籠,卻又像是不存在實體的空氣。
驚奇超過了害怕,歲雪聽著呼嘯在繭壁之外的風聲,想著如果能從外面將它破開,她看見的人會是誰。
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幕幕陌生的畫面接連出現,如同敘事的畫卷層層疊疊鋪展。
歲雪驚愣之際,已經不自覺被眼前所見吸引。
雄偉輝煌的公主府籠罩在金燦燦的春陽之下,低矮的花枝投在地面的影子突然輕輕搖曳,白貓竄出花叢,躲進遠處迂迴曲折的水廊之後消失不見,年幼的女孩歡欣追去,險些被曳地的披帛絆倒,一隻手從身後將她扶住,在她回頭去看時,與她年紀相仿的那張臉已經重新回到了屬於他的暗處。
被橫衝直撞的劍氣逼退的錦衣少年後背撞在樹上,撞得火紅的石榴花紛紛揚揚落下枝頭,團團簇簇,如同藏在胸中安靜燃燒的不服氣的情緒。對面的紫衣少女眉梢飛揚,譽滿校場的弟弟還不是又在自己這里敗下陣來。
草葉上的白霜浸濕了鞋履,少年翻上院牆的動作熟悉又敏捷,迎著院中招手的少女雅然含笑,從懷裡拿出的一包糖糕還冒著新出爐的熱氣。
朔風漫漫,一樹枯枝抖落下細細初雪。年輕的雪衣男子從樹下挖出了第二壇去年埋下的梅花酒,又一次賭錯了位置的妻子右手藏在身後悄悄掐決,景遷施展,讓最後一壇酒不知落到了何處。
之後紅梅飄零,好似地上再添了一攤血。各流派的奇能異術殘忍又密集,將驚飛欲逃的鳥群也斬斷雙翅。黑雲壓來,低得似乎觸手可及,十足的壓迫感無聲無息將人的喉嚨扼住。
有人被殺咒貫穿胸口,與擋在她身前的那些人同時倒下,那張總是隱匿於暗處的臉終於得以見天日,卻早已滿是血痕。
有人死於出自自己之手,卻被策反的劍陣之中,風雪降下,將真相與謊言掩埋。
有人被數不清的頂尖修行者團團圍住,握在手中的一縷白芒向四面八方蔓延出靈絲,構建成籠罩整座皇城的大陣,五行之力的絞殺聲如戰場上的金戈擊鳴,擂鼓驚天,靈光覆蓋之下,是同歸於盡。
歲雪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目光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