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景斟酌了一下,問:「當時是什麼人幫小姐躲過了刺殺?」
歲雪捧著茶杯,歪頭看著他:「紹景哥哥,你何不換一個真正想問的問題?」
陸紹景被她看穿,愣了愣:「另一個不朽境是誰?」
他的確不明白歲雪剛才為什麼刻意隱去對此人的描述。
歲雪督了一眼杯中的茶水,重新注視著陸紹景,一字一句道:「商留萬家來人,衛櫻。」
陸紹景瞳孔猛縮,被衛櫻這個名字帶起一陣驚怒的同時,耳畔水聲嘩嘩沖響,人已被困在牢中。
破解幻生滅的囚禁並不困難,但他不可思議地環視這一根根毫無預兆出現的水柱,發現這不是幻生滅凝聚的牢籠,而是由無數點水珠的虛影構建的道生水牢。
能撕扯靈力,吞噬血肉的水龍捲蟄伏在水牢四角,像是在主人的喝止之下依舊蓄勢向前撲咬的惡犬。
陸紹景見過對手能夠做到同時用出兩種術法,甚至這兩種術法還來自不同的流派,卻是第一次見到有誰在條件不足時,以一種術法具象之物作為另一種術法構造的基礎。
他鬆開攥緊在手中的杯子,心中反而放鬆下來,望著歲雪的目光里有驚喜之餘的欣慰,有無可避免的擔憂,唯獨沒有心虛。
「小姐都知道了什麼?」
歲雪抬起手指,水牢之中有冰冷的殺意降下:「當年我娘親讓你帶我離開東毓,是叫你把我送進墜月谷嗎?」
陸紹景眼神閃爍,似乎有太多話要說,卻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
「小姐誤會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對當年的九死一生隻字不提,「當年微生白有備而來,在半路截殺我們,將你搶走後不知所蹤。我和沉風僥倖不死,創立驚霧樓,是為了找到你的消息。」
歲雪眸中情緒冷淡:「就憑當時勢單力薄的你們,怎能在四國一州創立驚霧樓,最後還能把手伸到雲城?」
陸紹景微一垂眸,目光黯淡下幾分。他對當時自棄尊嚴的卑微艱難並無後悔,只答:「西泠歲家雖避世不爭,到底並未當真忍心冷眼旁觀。」
歲雪安靜地聽著,並不說信或不信,壓抑無聲的氛圍促使著對面的人繼續說下去。
「後來樓中人查到微生白的下落,我親自去了一趟墜月谷,才知你被微生白囚禁。是我無能,沒有辦法救你出來,只能答應帶著驚霧樓為他做事,換他答應永不傷害你的性命。可我後來才知道,微生白當時的威脅是在說謊,他似乎本就不打算殺你。」
歲雪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十歲時。」陸紹景很肯定,「當時我在谷中見到了你,在一片水塘旁邊。」
歲雪不自覺放下了手,陰雨連綿的回憶里泛起潮濕又冰冷的水汽,一絲痛苦和迷茫情緒出現在眸中,迅速將她的理智擊垮:「十歲?我明明記得那是我八歲的事情。為什麼我會有兩段不同的記憶?我......微生白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