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你……想不想……你爸爸?”醞釀好半會,才問了這句。懂事以後初中之前,秦雯經常問爸爸去哪兒了,初中後便沒聽見她問起過。對於這事,文秀琴會想:可能雯雯長大了,知道爸爸不會回來,所以就不問了。有時候會心疼她的懂事。
靠在桌沿邊的秦雯眉峰微皺,漫不經心道:“不想。”她這是真話,對於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怎麼可能生出想念?她又不是原身,多少有點想念父親,這人對於她來說就是陌路人。
但文秀琴聽了卻認為她有賭氣的成份在裡邊,想了想,緩緩道:“今天,我……遇見你爸了。”說完望向秦雯,留心觀察她的神情。
“哦?”怪不得心神不屬,秦雯平靜道:“遇見就遇見,沒什麼大不了的。”
輪到文秀琴皺了眉頭,以為她還在賭氣,耐心道:“我們聊了一會,他說想見見你。”
“沒必要,我不想見他。”秦雯認真回道。她真的認為沒有必要,去了不知道說什麼,難道要上演一副父女相認的熱淚情形?她做不到對一個陌生人如此。
當初能和文秀琴相處下來,一是有部分原主記憶,二是經歷這麼多事,兩人感情逐漸深厚。
越這樣說,文秀琴越認為她恨著秦首良,心裡嘆了口氣。這些年,每當秦雯問起他時,文秀琴總是拿話遮掩或者欺騙她,今天不如把過去的事跟她說清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是什麼人,又去了哪裡嗎?今天那就跟你說明白。”
秦雯想說不用,她沒興趣,可轉念一想,這樣說,萬一文秀琴又誤會她,不如當故事聽聽,於是默不作聲,當作默認。
文秀琴慢慢敘述起來。原來秦首良家裡從前是地主,解放後沒幾年日子就不好過起來,成份不好不說,乾的活是最累最苦的,公分掙不了幾個,家裡吃了上頓沒下頓,慢慢他父母相繼去世了,只剩他一個人。
文秀琴和他是一個隊的,她家裡成份好,加上人長得好看,隊裡的人很喜歡她。而秦首良從前上過私塾,比別的人看起來斯文有文化,很吸引文秀琴,加上對方花言巧語,兩人很快好上了。
他們倆的事,張鳳是不同意的,堅決反對,但耐不住秦首良哄著她,文秀琴著實跟家裡做了兩年鬥爭,最後張鳳實在拗不過,才同意的。
兩人結婚後,秦首良的日子好過了點,最起碼有大舅子的照拂,不用做太累的活,公分也夠兩個人勉強吃飽。
原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沒曾想沒過幾年,他的日子又不好過了。因為曾是地主,經常一點小事就被無緣無故抓去批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