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較再三,這麼大的事,她非得親身見證,因轉頭道。
「表哥,不然——你抱我上去罷?」
滿臉大義凜然,豁出去了的決絕,武崇訓簡直招架不住,氣得心頭髮懵。
武延秀妙目來回一掃,瑟瑟那樣兒,活像花和尚良心發現,要捨棄了肉體凡胎去奉佛祖,嘴上說的漂亮,滿身滿臉的不情願。
就這——武崇訓要還不明白,就是個大傻子!
他笑得渾身亂扭,按捺不下。
丹桂生怕武崇訓下不來台,忙插口進來。
「郡主不會騎馬,怕明天爬不上嵩山,非要今晚上去,郡馬您瞧,還有什麼萬全之策?照奴婢想,聖人清早即起,這會子,一路上都站滿了羽林罷。」
武崇訓這才鬧明白原委。
這狗屁不通的主意,果然只有瑟瑟想得出來,也只有武延秀認真談論,一時又氣又笑,先打發不相干的人。
「丑前五刻,太常卿就要在神座上擺蠟燭了,你通宵不得睡,回去罷。」
「得嘞!」
武延秀起身向瑟瑟告辭,轉過臉,有些譏刺地看著武崇訓。
「宮闈重地,原該重重把守,但此間修葺不大嚴密,圍著湖水高高低低,要守也難,畢竟山里,野豬也有,狐狸也有,三哥盯緊些,別叫人鑽了空子。」
他當說笑話,白眼左一挑右一撇,濃眉亂飛,一時八字一時倒八字,仗著面孔太俊,做怪樣也可愛,瑟瑟從沒見人這樣放飛肆意,笑的前仰後合。
武崇訓沒料到他說話這麼難聽,錯愕驚住。
轉過味來,便明白武延秀仗著張面孔竄竄跳跳,無非是回敬方才不准他跟從郭元振的怨氣。
「你別忘了,我也幹過一年羽林,御前的規矩,比你懂。」
覷了他一眼,施施然換出笑臉。
「我瞧抱上去也是個法子,朝辭來——」
指著武延秀。
「跟六郎跑一趟司政院,問千牛衛庫房借一副腰輿出來,就落我的印信。將好他管刀劍器皿,咱們也走一遭裙帶兒。」
武延秀不意武崇訓真肯陪他鬥氣,愈發覺得有意思了,撇唇一笑。
「三哥啊,咱倆的買賣可得有來有回啊?」
一面說,提起弓韜甩在背上,瀟瀟灑灑地走了。
瑟瑟懶得過問武家兄弟共謀何等買賣,眼看朝辭跟他去了,簡直老鼠落在米倉里,跳起來走近,切切問他。
「表哥,你真肯抱我上去?」
武崇訓站起來撣了撣衣袖,換出正經神色。
「我與郡主尚未成婚,豈能有肌膚之親?你去換身便利衣裳,我陪你慢慢兒爬,實在爬不動……」
「不拿腰輿嗎?」
瑟瑟急了,「停在半道兒上不是更難看?」
「登峰之路只有一條,起了頭兒,斷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不然天一亮,御輦動起來,你我困在路中央,幾百人看熱鬧丟臉,還犯了御前失儀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