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今天太平才發現了她的妙用,她比天下人都坦然,只說事實,哪怕那是令人尷尬萬分的事實。
「太子自來石淙,每夜咳嗽不止,無法入眠。臣昨日奉聖人之命,陪相爺與太子商議要事,青天白日的,他竟坐立不安,幾近昏厥,反而相爺之高齡,精神矍鑠,神采斐然。」
顏夫人踏近太平,目光灼灼地總結。
「可見人的精力本事與年歲無關,臣以為,太子當趁聖人有心有力之時,勤練弓馬,調氣養息,往後才挑得起這副擔子。」
說罷,將眾人的視線引向女皇,恭敬道,「聖人,您說是麼?」
嘰嘰喳喳吵了半晌,只有顏夫人和武崇訓記得她還在場,女皇很是不滿,在強烈的日光下眯起了眼,先吩咐上官。
「召蘇安恆進京覲見。」
太平哎了聲,「聖人不可——」
便要跪地求情,痛陳言路不可閉塞,以及民心所向不能強改,可是陳詞尚未出口便聽顏夫人嘆息了聲,頓時羞惱成怒,不顧冒犯天顏也要瞪眼回去,甫一抬眼,卻見上官微不可見地輕輕搖頭。
終於反應過來,女皇的意思並不是要殺蘇安恆。
太平困惑地張開嘴,未及發問,女皇已勾了勾手指。
「瑟瑟,三郎——」
在場三個三郎全都眼前一亮。
但她這一聲叫的很親昵,帶著老年人逗弄哈巴狗兒的熱情,那就只能是指時常承歡膝下的武崇訓了。
「趕緊罷,朕累了,辦完你們幾個隨朕吃個冰碗。」
她蒼老的手指隨便在瑟瑟方向劃拉了兩下。
顏夫人便捧著一卷誓約遞給兩人。
四六駢句洋洋灑灑,俱是李武兩姓承諾永結友好,兩人齊聲誦讀,朗朗高音在山水間迴蕩,落地有聲,更鑿在兩家心底。一語即畢,武崇訓牽起瑟瑟,揚手一揮,贊者抬著又一頭乳羊走到跟前。
天光大盛,曬得瑟瑟頭臉發燙。
滾熱的日光同樣照著放幹了血的牲畜,屍身開膛破肚,翻開的皮肉遍布青紫血管,乾癟發黑,腐敗爛臭。
瑟瑟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腸胃一陣作嘔,就被武崇訓抓住了。
他看著她,目光沉沉有力,直到她重新矜重地挺直脊樑。
腦子清醒了,視物也清晰。
瑟瑟俯視祭壇下黑壓壓的王公貴戚,人人有個了不起的頭銜,人人只能在她腳下,尤其貼邊兒站的張易之兄弟,根本不夠資格穿戴袞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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