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祿卿被他高高提起卻又輕輕放過,顧不得詫異,忙拱手告辭。
這頭打扮同樣簡薄的張昌宗牽馬過來招呼他,「五哥,走罷。」
張易之搓了搓手,上馬揚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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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峨眉回到宮室,指派金縷帶人收拾回程包袱,自在廊下置了張軟榻,蜷身倚在上頭,捧著蓮花瓣印小金碗發怔。
金縷走來喚了一回,「娘子進來罷,外頭熱。」
她只搖頭。
耳邊流水潺潺,是女皇院子裡那架兩三丈高的山形人造瀑布,水流下來,經過小小的木作磨盤抽回山上,小雖小,纖毫畢現,且聲響極大,連她這頭都聽得見,枕音而眠,好像真的住在瀑布邊上。
借著這水聲,她心裡清淨,半合上眼昏昏欲睡,突然有絲料清涼的觸感蒙在胳膊上,她翻了個身,眼角掃到一截青白袍衫,惶然坐起來。
「李家兒孫通通要出閣了。」
張易之開門見山。
「李顯家四個,李旦家五個,李賢家只剩一個,哼,攏共十個,比武家兩府多出一倍,往後這神都,還真是熱鬧。」
張峨眉低著頭抹兩隻胳膊,放下袖子。
她穿散花綾小衫,衣裳短,可是袖子又窄又長,過了手背還多一截,細密的花紋透出肉色,愈顯身段修長優雅,素金手鐲別出心裁地戴在袖子外頭,叮叮噹噹掛著許多金珠、珍珠、碧璽圓珠。
「韋氏在,李顯家幾個庶子成不了氣候,還是看李重潤罷。」
「……這是第四個了。」
張峨眉猶豫,「五叔,興許我就不是聯姻的材料呢?」
這話重了。
張易之不能有子嗣,唯她一個傳人,倘若她出息不了,便是他沒了指望。
她背心出汗,向上覷了覷,誠懇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五叔,我是真有些拿不準了。」
「這不像你的口氣,你應當想,是他們不夠分量,襯不起你。」
張易之哼笑了聲,低下頭,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子,「瞧韋氏聯姻梁王府的勁頭,恐怕不用你使勁兒。」
張峨眉擔憂地問,「他——沒什麼毛病罷?」
「方才你沒去,李旦家五個也是圈養大的,很出挑,我想李重潤差不了。」
張峨眉放心了些,兩臂往後撐住軟榻,飽滿的肩頭成夾角拱衛頭臉。
「兄弟們在一處就好,受了憋屈有人排解。」
張易之愣了愣,抬眸認真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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