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銀硃手捏在紙上,面露猶疑。
「可當初阿娘應召入宮,司馬家和顏家都反對, 尤其外祖父並兩位叔外祖聯名具信,把阿娘罵的狗血淋頭……」
顏家家風清正,復古守禮, 視女主臨朝為敗相,自然不贊成女子入仕,從前天高皇帝遠,顏夫人認個錯, 噓寒問暖,親情尚可維持, 但往後顏家起復,官場上相見,再聽說顏夫人在京的名聲,就難免尷尬了。
司馬銀硃想到便有些不寒而慄。
但顏夫人只是笑了笑,「他們不肯見我,不考就是了,要我避著他們,卻不可能。」
邊說邊踱步出去,站在廊下。
她腳踩著女皇寢殿外的鍍金方磚,比官道足足高出兩層樓。
道上數百旌旗招展,映著晴日藍天五彩煥然,正是萬里河山錦繡,如畫卷徐徐展開。
「顏家耽擱了兩代,文脈猶存,家聲已不如前。聖人鬆了口,他們要如何應對,或是怎樣論說我,都不要緊。不過銀硃,這世上男人能封妻蔭子,做萬世千載的打算,我既做了官,亦想惠及女兒,外孫,或我二嫁之夫。」
司馬銀硃並肩跟在阿娘身側,也感氣壯山河。
做女人做到這個地步,夫家、娘家都是斷了的風箏線,再也不能束縛她迎風而上,簡直比做女皇還痛快,正要挺胸抖擻兩句,忽地聽到『外孫』云云,羞惱地奪過銀蝶兒腰裡的團扇,大踏步走出來。
顏夫人看她一身昂然輕裝,走進燦爛風景,不禁面露微笑。
她給女兒鋪的這條路不好走,可是能痛痛快快的走。
「——王爺。」
身後一陣颯颯輕響,她調轉視線。
「聖人回京的消息送給魏侍郎了罷?」
武三思說放心罷,些些小事,魏元忠定然辦的花團錦簇。
顏夫人點了點頭,再問,「太孫如何?不能不如相王家幾個罷?」
「少年英特,更勝一籌!」
武三思給了八字斷言,有股押中了寶的得意。
「本以為慈母多敗兒,韋氏哭哭啼啼,激發出太孫的不滿就麻煩,不想韋氏固然諸多怨懟,他卻守口如瓶,不該說的話一個字兒沒說,有幾分靜定。」
「太能幹了也不必,原是太子撐不起來,才指望他頂門立戶。」
「比太子強多了!」
武三思滿口擔保,手裡盤弄著壽星公的金佩,通體足金,垂髯絲絲分明,獨高聳的頭頂是整顆瑩亮的藍寶石,腳下祥雲用青玉堆卷。
他拇指摩挲著藍寶頭頂,似要借仙翁的福氣壽命。
顏夫人看他猶在春風得意,心裡便湧起一絲鄙夷,想你還笑得出來?李重潤得用,你家小郡馬便不能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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