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銀硃爽快地一揮手,迎風揚起清亮的嗓子,唯恐人聽不見。
「奴婢不是白跑腿辦差的,立文書字據,市面上公價,一百兩中取一兩,若是還要擔保,取五兩,郡公意下如何?」
她一聲喊,四面人望過來。
前頭院子趁武崇訓走了,正在移栽石淙帶回來的花卉,都是親水植物,養在缸里反不好,只能挖一方淺淺小池,就種在半干半濕的地界上,因此滿地堆著碎石河沙,並幾個工匠。
聽見女子高聲,他們全都惴惴抬起頭。
武延基的臥室在第二排倒座,香夢正酣,被她一嗓子驚醒,還以為又回到少年賴床懶起的歲月,愣了半天,套上袴出來看熱鬧。
朝辭扭頭囑咐工匠,「諸位繼續,不妨事。」
轉過臉便見武延秀走出書房,陰陽怪氣地長喲了聲。
「嫂子還沒過門兒,就打發女史管帳啦?」
司馬銀硃正瞧那幾支幽藍鳶尾,這花可算是瑟瑟送武崇訓的,非比尋常。
「務必趁著下雨移好,晴天死的快。」
抬起頭不軟不硬地頂了句。
「郡馬不把銀錢放在心上,我們郡主麼,糊裡糊塗地,也算不明白,所以這個家,自然是奴婢來當。」
一伸手,向他要底細。
「郡公心算快麼?准麼?不成,朝辭去拿算盤,一筆筆記在紙上,免得過後發現錯了,郡公以為奴婢昧下私房。」
隔著雨幕看,武延秀臉上絲光水滑,漂亮地像玻璃吹起來的假人,只一笑,眼梢總有微酸諷刺的味道。
司馬銀硃不免生出懷疑,就憑魏王那個長相,如何做得他的阿耶,又想他生母不知何人,妖孽到如此地步,竟是名聲不顯。
「女史不必擔心,我北市有鋪子,小本生意,賺點蠅頭小利,常日與白身開交,三五貫算得,三五文也算得,不嫌少。」
他順著曲折的風雨廊過來,難得不遮不掩,穿了件舒展鮮亮的緋紅袍。
停在白鸚鵡架子底下,袖子裡掏出小小紙卷,打開來,沖人展了展。
鳥兒是靈透的鳥,嘰嘰咕咕,擰著漆黑眼珠子看人,腦袋瓜轉歪主意。
「三哥替我養馬足七個月,馬廄、馬料、人工水草,處處要錢,就算一天三文,至於朝辭,貼身的長隨,比旁人都金貴,人吃馬嚼,算你一份兒——」
說到這兒,捉狹地盯他兩眼,「往後伺候爺上心些,爺沒虧待你!」
——拿人來比馬,竟然算抬舉。
朝辭笑也不是,推讓也不是,五官擠扭著,難堪地連連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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