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頓時急了。
「叫他們看見阿耶跪在這裡,可怎麼想?往後如何服膺呢。」
韋團兒也道,「太子受罰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眼珠子一轉,很是明敏。
「今日人多,不止李武楊三家,還有六部堂官的夫人老母……」
真是趕上趟了!
瑟瑟頓足,「哎呀!」
李仙蕙令她噤聲,問韋團兒,「還有誰要來?公主呢?相王呢?」
「相王在應天門外,一時半會兒進不來,兩位武家的將軍也去。」
瑟瑟鬆一口氣,韋團兒又道。
「最難辦是公主,不過她說要晚些,叫不必等。這會子奴婢先攔住楊夫人並梁王妃,旁人見機,望能主動避一避。」
李仙蕙囑咐,「梁王妃最是省事少言,姑姑略提一句,她就明白了。」
韋團兒匆匆去辦,李仙蕙蹙眉,「偏梁王耽擱了,少個助力。」
瑟瑟壓下急切之情,擠出笑意預備問安,已被張易之注意到,高聲問。
「誒?郡主為何站在外頭?」
宮人領她們進來,瑟瑟躬腰肅容不敢抬頭,聽回話,「是,郡主們來了,不曾問候太子……」
語聲未斷,便有一人插話道,「好靈透乖覺的人啊。」
瑟瑟聽了皺眉,姑姑不在,還有誰敢在御前放肆?又是誰,烏眼雞似的盯著李家,要捉她們的錯處?
就聽女皇道,「都低著頭做什麼?兄弟姊妹這樣生分?」
瑟瑟戰戰抬頭,見府監與二哥並肩立在窗下,俱是肩寬腰細,一個麼,窈窕生姿,一個麼,修長挺拔,真真悅人耳目。
滿腔親情澎湃而來,就聽李仙蕙顫顫叫了聲重潤,「不記得我了?」
李重潤詫然盯著三個女孩兒,狠狠眨眼,「二姐、三姐——」
他聲音發顫,片刻平靜下來,「先請安罷!」
李仙蕙也是熱淚盈眶。
韋氏連續四年生了四個兒女,她和李真真、李重潤彼此相差不過一歲,襁褓里相伴,學走路時被他抱著大腿摔倒,到分開的前一日,還在拿栗子糕互扔,一晃眼成了人,就要禮節周全的相見。
張易之居高臨下,揮揮手,便有宮人推開隔斷,搬來藤椅,讓她們正正坐在李顯夫婦跟前。
韋氏眼角發紅,領緣已被汗水浸濕,李顯喉頭顫抖,不敢抬眼。
瑟瑟坐立不安,幾度欲開口,都被李仙蕙摁住。
餘光瞥見李真真仿佛入定,直勾勾盯著眼下地衣,又見一女子提對軟捶坐在女皇腳邊,側對眾人,穿的也不是宮裝,不知何人。
李重潤眼裡仿佛瞧不見爺娘,朗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