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瞧出不對來。
閒談而已,府監為何反應如此劇烈?
那怕事的只管舉盞遮掩,裝聽不懂,坐得近的便含含糊糊跟了兩句。
張柬之夫人放下調羹。
「太孫實在有心了,可這些東西,向來只見上古記載,做賦比興之用,哪有人當真收集齊全呢?」
楊夫人亦道。
「別說您這樣匆匆忙忙翻找,便是當初聖人興建明堂,頒旨九州,舉全國之力並番邦納貢,也未能收集整齊啊。」
李重潤低下頭,笑得有些遺憾。
「夫人所言甚是有理,我也是個讀死書的,書上見了,便想瞧瞧實物,將好指著給祖母做壽的由頭,開開眼界。」
女皇倒是聽出了此中未盡之意,面上掛了點飄忽的笑。
「奇珍異寶,豈比得上天倫真情?你不要花功夫弄這些了,待會兒出去與你四叔商議罷。」
李重潤忙應聲是,抹抹嘴舉杯向諸人一敬。
「值此佳節,祝九州天朗氣清,祝祖母並諸位長輩福壽綿長,各位慢飲,我先去了。」
撩起袍子大踏步走出花廳。
楊夫人望著他背影讚嘆。
「太孫年紀雖小,真是氣象光華,叫人喜歡啊。」
女皇和藹地嗯了聲,未再言語。
一時飯畢,女皇問得顏夫人尚未完事,舉目看看無可談之人,便悻悻回九州池午歇,張易之與張峨眉左右簇擁著她走了。
諸人散出來,正是烈日炎炎的時候,放眼望去,宮苑的琉璃瓦流光艷彩,刺目難當。
場面有些尷尬,那些品級低,或是與宗室關係疏遠的官眷,不敢在貴人跟前礙眼,快手快腳地全跑了,剩下幾個老成的,穩穩噹噹站在韋氏身後。
李顯好容易出來,被風一吹,冷汗浹背,人都有些恍惚,半晌聚起精神,才發覺獨個兒站在婦孺堆中,很是尷尬。
韋氏勉強擠出個笑,推他道。
「我們走得慢,殿下從永巷先出去罷?」
他聽了道好,也不與旁人道別,指個宮人領路,抬腳就走了。
瑟瑟攔住年邁的張柬之夫人,向韋團兒道。
「正是暴曬的時候,恐怕夫人行路辛苦,請姑姑借把傘?」
「哎喲,真是奴婢想的不周到!改明兒見了張侍郎,該落埋怨了。」
韋團兒一點就透,連連告罪。
「別說頭上曬得人發昏,腳底下石頭也燙呢,夫人略等等,奴婢去喚一架腰輿來,使人撐傘送您出去。」
張柬之夫人和煦地點頭道好。
梁王妃和李仙蕙交換了下眼色,提了句。